“他知道又如何?知道了,我就不用帮他了?他和商队的那些伙计就能脱困了?易公子要想跟我说名节,我一个流放之人,一路来西绥的路上就已经没什么名节了。”
“何况名节是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外面的人说的再难听,他们也不能抓着我的手逼迫我对自己动手,只要我自己不被他们说服了,谁都伤不了我。”
“说到底,时间紧迫,时不我待,不管用什么法子,只要能帮上大公子就行。易公子表面看着比大公子洒脱,其实远没有他开明。大公子若是知道我这么做,他会心疼我,问我这么做了自己会不会不舒服、不高兴,而不会上来就问我在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哪怕这个人是他自己。”
黎久薇笑了笑,还拍了容易的肩膀两下,“易公子,别那么紧张,行事时试着放下外界给你的包袱,就想着好用、能办事,不违律法,你会轻松很多。”
容易想了想,容轩好像的确是这样的人,只要不违大义,他做人没有多少条条框框的东西。
就算是对容昔,容易能感觉到容轩并不喜欢这个妹妹,可即便如此他也只是待她没有那么亲厚,依然是当作妹妹看顾的,容昔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他不喜欢,也没有说什么。
容易整个人闷闷的,到底还是不甘心,他也还是不信黎久薇能一点都不在乎:“那……你就不怕你坏了名声,将来进不了容家的门儿?”
“或者你当真重新入了良籍,能嫁给我大堂兄了,名声却坏了,你不觉得可惜?他要是执意娶你,你不担心因为你的……名声让他难做?”
等这次的事儿了了,容轩就打算分家了,她就算要进门,进的也不再是现在这个“容”家的门了,只是分家的事儿她还不能透露。
她也没有一定要跟容轩有个结果的打算,她这一世是来历练的,攒功德才是她的第一要务,就是现在她每日里瞅着空地在空间里算功德的时间都比偶尔去看看容轩的时间多。
她的小狐狸肉身已经长出一层薄薄的茸毛了,等到之后给容轩治腿,可能又要变成一只秃狐狸了,呜呜……
黎久薇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苦咧咧的,抬头时刻意挤出一抹笑:“谁说我就要嫁给他了?我报完他的知遇之恩、脱籍之恩,我就可以去过我自己的日子了。”
“有句话叫做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若是我留在他身边会给他带来困扰,我自己也会束手束脚的,那我干吗还要留在他身边?易公子,人不能活的太累。”
“对了,还有件事需要易公子和李小哥去办,就是那些个混货,得找几个说的上话的人来作证才行。”
于是将那日她与夕荷分析的结果说了,详细说明了那些弄混了的货物怎样分辨哪些是直接从大陈和荣原过来的,哪些是从西平绕了路从海路过来的。
听的容易一愣一愣的,半晌才讷讷地问道:“你都这么清楚了,说出来就行了,还用的着找证人?”
黎久薇认真地看了看容易:“大公子真的把你宠坏了,是不是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只要你说的是对的,他就当众表示他是站在你这边的,然后别人就信了你说的?”
“那些人是不是信了你说的不好说,就算是真信了,也不是因为信了你才听你的。他们听你的,是因为大公子站在你这边。我说的这些道理是不是对的,重要么?容家那么多的掌柜,官府能在外面请来的行家也不少,难道他们都不知道这些道理?”
“知道的人不能说大有人在,但绝对不止我一个,可这些人不会站出来说话,即便站出来,也可以被人否认,毕竟这不是非黑即白的事儿。除非站出来的人有一定的权威,还得至少从表面上看不会偏帮大公子,才能让他们无法否认。”
黎久薇从前让分身游走人间的时候曾经碰上过一件事,有一家老爷酷爱收藏名家书画,有一回好友寿宴借了他一幅收藏已久的山水画充门面,给前来府宴的宾客赏鉴。
没想到在寿宴结束后管家收起这幅字画时,他家的孩子拿着吃食从身边跑过,一不小心就损毁了那幅画。
这家的老爷不敢向好友坦白实情,一时鬼迷心窍,竟叫人仿了一幅极其相似的字画还给好友,因为愧疚他同时将自己珍藏的一方名贵砚台送给了好友。
这件事被这位损毁画作的老爷家的下人泄露了出去,被好友家的一位亲戚得知,而这位亲戚与那位老爷平日里有些不对付,便将事情的真相当中捅破,试图让这位老爷难堪。
谁知好友听到真相后,慢条斯理地吩咐下人找出那幅仿制的画作,当众查看后斩钉截铁地说这就是他珍藏多年后借出的那幅画,还当众考证了几个细节,在场的众人当即深信不疑。
事后那位老爷来向好友道歉,这位好友便说了,他失一爱物,老友舍一家传爱物于他,还是他赚了,从此二人又继续做了三十多年的好友,直到寿终……
那幅画本来就是假的,好友心知肚明,可这位好友本身就是画作的主人,又是当世一位颇有名气的收藏家,他都说是了,又有谁会轻易质疑?
他们此刻需要的就是这么几个强而有力的证人。
容易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回去就跟大堂兄他们商议,马上派人出关去请,要是元都那边有人,也托大伯父找找,看看人家肯不肯帮忙。”
飞鸽传书告诉容元文?这倒是来的及的,要是这事儿真要闹上公堂,最快也得半月后。人从西绥到元都来不及,通过驿站飞鸽传书倒是可行。
黎久薇反应过来:“你是说看看户部那边有没有能鉴别货物出处的人?这倒是可行,就算人来不及过来,只要这样的人飞鸽传书过来,把鉴别的方法写下来,再署上名讳和印鉴即可。”
西绥对内的坊市还有对外的商事总的来说都归户部管,每年整个天禹总会出那么几宗私贩货物逃避税银征收的大案,户部是专门养着一批专门缉私和鉴别货物的官吏的。
由这样的人出面,律例和户部惯用的鉴别方法都摆在那里,纵使人是通过容元文找的,也没有人敢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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