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管家理事,孙氏倒是让手下的女管事教了,自己也有提点,可是容昔在琴棋书画上有天赋,在算学和庶务上简直一窍不通,还兴趣缺缺。
她学不会就烦躁,偏偏她还喜欢跟人比,一看到自己连个只是认识几个字的女管事都不如,她就不想学了。
孙氏倒是出了个主意,选了几个能干的女管事让容昔挑,挑上的将来带去夫家,帮着她打理家事。
容昔没直接回绝,心里却老大的不愿意,她想着最好还是能让她的嫁妆更厚实些,这样她自己打理,就算打理不好,也够她花销的了。
打从容轩入府,容昔就开始盯着正院的动静,她让丫鬟去打探了一下,知道那些个下人在收拾要分给容轩的东西,她就是知道一定是容轩提出分家了。
嫡长子分家,至少表面上不能亏待了,尽管以容元修的性子里面肯定会有许多充数的,可也一定会有几件能撑门面的。
容昔换了小厮的衣裳悄么声地摸到正院,因为没有防备,巡夜的护卫也还没有到,她先是顺利地摸去书房。
可是她打开门看了看就觉得不对,书房里跟往日一样,还是整齐没怎么动过的样子,这不像是她那位好父亲的做派。
果然,在院子里稍微转了转她就发现了问题,平日里没人去的厢房,门却是锁着的,给她那位好大哥的东西肯定放在那里面。
容昔没有溜门撬锁的本事,可是容元修办事太疏漏了,以为在府里就太平无事了,不仅没留人看守,连窗户都没插。
容昔很快就翻了进去,厢房里放了好几只大木箱子,里面是一些字画和摆件,还有几本账册和一匣子的地契。
容昔大致翻了翻,啧啧嘴,羡慕得手都在颤抖,嘴上也忍不住小声嘀咕:
“这么多,不愧是嫡长子,先夫人都走了这么多年了,凭什么给他这么多?他一个废人,也用不上啊。”
容昔这般模样,丝毫不见白日里知书达礼、我见犹怜的样子,她的视线精明地扫过一张张地契、房契,最终一张都没有拿就把匣子阖上了。
这些东西就是充数的,不是值钱,但都是小钱,而且这些东西她也不会打理,让那些管事儿管着,今儿个旱灾,明儿个洪涝,后儿个长年亏银子,落在她手里的银子能有几个!
不行,她要拿就拿最贵的,而且得是那种打理起来不会这么繁琐的!
容昔回想着容元修平日里最爱藏东西的地方,很快就找到了多宝阁的匣子,她踩着凳子上去取了下来。
容昔小心翼翼地打开刚取下来的匣子,将里面的契书拿到窗边,借着廊子里挂着的灯笼发出的幽暗的光查看着:
“山林地、产鱼湖泊、归葬风水地……就这些?大是大了点儿,有那么值钱么?就给大哥这些……”
容昔心里直犯嘀咕,可是她脑子还算活泛,小心思转得贼快,没一会儿就有了计较。
分家别的再怎么糊弄事儿,也得有几件压秤的,就是那种一看就很值钱,价钱不容置疑的。
比方说,给一间地方一般的铺子,你要是说着铺子的位子虽然不好,可老主顾多,还是挺能挣银子的。
这种东西值不值钱就有了商榷的余地,你可以说它值钱,也可以说它不值钱,单看从哪边说了。
可有些东西就不一样了,你给上几箱子金子,或是一大片地,金子值多少钱,地价儿是多少,这都是一问就知道的,谁也不能说这东西风一吹、雨一打就不值钱了。
现在已经不是乱世了,这种产出好的大片的地还是能值不少钱的!
“可是也不对,父亲都跟大哥哥闹成这样了,还会给他这么好的东西么?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容昔很着急,看时辰巡夜的护卫就快过来了,她得快点儿做决定才行。
容昔不善庶务,自然不懂这当中的门道,她懂的那些还是往日里从孙氏那儿耳濡目染听来的,只是一知半解,并不全面。
她真恨不得黎久薇就在这儿,肯定能给她不少意见。而且那丫头马上要跟着她大哥分家分出去了,将来要是还想跟府里打交道,肯定还得巴结着她!
可惜黎久薇不在,她就只能自己想,好在她这个人惯会讨好在这个府里更有势力的人,揣摩容元修的心思已经成了家常便饭,眼下的事儿也不算太难。
她父亲既要做表面风光,也不会让她大哥好过,这东西肯定只是看着好,对别人来说没什么不好,可是对她大哥来说要么无用,要么就是不好的。
这三处地方离通元都比较远,不方便打理,有了产出也是最容易被瞒下的。
要是出手的话,倒是都能换一大笔银子,可是她大哥那样的人,刚分了家就卖地,显然是不和身份的,也容易弱了声势。
那么,这些地给了她大哥也是很鸡肋的,只能看着值很多银子,可实际上得不了什么实惠。
容昔眼睛都亮了,她大哥不会卖地,可是她可以啊,她一个女子,没人会说她典卖两三处祖产就是对不起祖宗。
容昔将这三份地契从匣子里拿出来放在旁边,又从袖袋里拿出几张空着名录没填的地契,提笔将那三份地契上的内容抄了上去。
容昔有一个不为人知的擅长之处,就是仿人笔迹,她可以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这几份空地契是她前些天出门上香时找了人仿的,也仿的很真,就连纸张都是做旧了的。
如此誊抄之后,只是纸张稍微有点儿新,其余的细节,除非是行家里手,根本看不出来。
如此这般弄好之后,她将仿好的地契放进了匣子里,把匣子里原本的塞进衣襟里收好,做完这些之后她整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儿里了。
趁着巡视的没来,容昔低着头按照原路回了自己的院子,她刚翻进窗子里,还没来得及把东西拿出来,就听到门外传来丫鬟的轻唤声。
“大姑娘,你醒着么?奴婢有事禀报。”
容昔吓得一个机灵,很想装睡,又担心装得不自然,她故意动了动榻上的被子和幔帐,带了些困意地开了口:
“什么事儿?大晚上的,最好要紧事。要是白吵醒了我,小心我回禀母亲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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