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在努力证明自己不是无用之人:“桃儿大了,再过几年就该谈婚事了,让她总在面摊儿上支应着,不合适。乔大哥要去大城办货,要回村里打理杂货铺子,回来也想吃口热乎饭不是?”
“以后洗衣做饭、支应摊子,都由我来做。要是乔大哥你日后找到了心悦之人,咱们到时候再和离。”
那时候年纪大了,和离了她就能单独立户做个罪籍了,律法也不会让那个年纪的妇人再改嫁了。
“你愿意留下?”乔白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氏点头:“我受够了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后半辈子能踏实过日子,能让我在这儿陪着我女儿就行了。黎百川既然把我给卖了,我就不会回去了。我回去,难道不怕他再卖我一次?”
“况且以他的性子,等他回元都,还能看上我?我娘家人也不管我了,最早的时候我就是被我自家的兄弟卖到那种地方去的,回去……他们担心我管他们要从前从黎家拿走的东西,肯定不会让我落着好。”
“乔大哥,你跟桃儿都是好人,你既然能问出这些话,给我机会选择,没有骗我,就说们你是个好人。现在不是我愿不愿意留下,而是你和桃儿愿不愿意留我。”
乔白水迫不及待地道:“我愿意,我自然愿意,只要你愿意跟我过日子,我一定不会辜负你。要是这样的日子,你过烦了,你想回元都去,我们就合理,我乔白水绝不阻拦。”
李氏自是感谢地道了谢,二人这桩婚事算是真正成了。
时辰已经晚了,李氏还是下厨煮了鸡汤面,把桃儿叫来也一起吃了几口。
乔白水发现李氏的厨艺不错,这面做的比他做的强多了,想来以后那面摊儿会打理得更好。
乔白水是真心为李氏着想的,他刚刚吃着面就再斟酌一件事:“你现在虽然已经不是黎家的人了,可你是跟他们一起来的,要赦免也该一起赦免才对。”
“可你原先在黎家是妾室,又已经成了我的人,我是担心他们把你给落下了。我是觉着就算你要留下过日子,把良籍拿回来也更好些。”
“里正那边我会帮你盯着的,要是那位黎司制求朝廷赦免黎家人的时候忘了你,我就去盼君归找她。怎么求她都行,我肯定想法子让她把你加上。”
桃儿也道:“就是的,本来就该一起,不要白不要,李姨本来就是被牵连的。”
李氏却笑了笑:“你们也不必这么上心,我自然是想要重归良籍的,可是这事儿恐怕没那么顺利。薇娘她……应该不大想赦免黎家人,主要是不想赦免黎百川和老太太,至少不会主动跟朝廷提起这件事。”
见他们不解,李氏才解释道,“薇娘是个好孩子,她吧,以前是个闷葫芦,什么事儿都只做不说。后来,就是流放路上、被分到村子里之前,发生了些事儿。”
李氏不想坏了黎久薇的名声,只能含糊地道,“总之就是老爷没银子花了,起了歪心,对薇娘做了很过分的事儿。这事儿吧,反正薇娘本来确实是要守寡的,她现在没有在守寡还活着,只能说她命好。”
“薇娘那会儿知道老爷的安排,就撞了柱子,命大活了过来。我和她没关在一处,当时的情景我也没亲眼看见,但是听顾姨娘说,薇娘醒过来之后,性子就变了。”
“依我看,那不是变了,那是看透了,发了狠了,所以才直接跟黎百川断了亲。她不是想不起我,是不想想起黎家人,不信你们等着瞧,看看黎家人会不会被赦免。”
乔白水和桃儿面面相觑,李氏没说明白的话他们都猜得差不多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没想到黎百川会如此无耻……他们都有些期待黎久薇会怎样杀回来收拾黎家人了。
此时距离黎久薇被册封为司制女官已有两日,广鑫庄那边州府军还没有冲进去抓人,但也已经把周围围了起来。
陆余是这日才知道黎久薇被赦免和册封的消息的,他气得发狂。
现在还没到罪籍考评的日子,黎久薇就能因功赦免和册封肯定是提前安排下去的,之前她非但没有透露,还装的跟什么似的说要跟他一起到关外从新开始。
到了现在这一步,陆余再傻也想明白了,不是东窗事发了,分明就是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陆余不得不承认他小瞧了黎久薇,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家,怎么就那么多心眼儿,怎么就那么会做戏。
陆余收拾了广鑫庄里存着的细软,他本来不敢去动那些存银,可是他不得不去一次山里。
之前存银的山谷秘库被人闯入之后机关就坏了,府里派了那位谭大家来修理,此时这人应该还在山谷之中。
这位谭大家是个大工匠,陆余不太知道这人的来历,连本名都不知道,只知道姓谭。
每次这位谭大家来修机关和铰链,都是主宅那边派人把他送过来的,修完就立刻带回去,也不多与他们接触。
陆余曾经观察过谭大家,也借着要改进机关和铰链提出过意见,可是这位谭大家都没有采纳,机关也没有任何改进。
几次下来,陆余不免质疑这位谭大家的水平,结果后来他才发现谭大家只会根据原本的图纸修理那些机关,自己却不会革新和设计新的,不过谭大家的手艺是真的非常好。
这样的一个人,五十多岁了还在做工匠,而且只是照着图纸修理和复刻,就能被容元修和钱管家那般重视,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广鑫庄已经被围住了,他要是跑了,官府一定会对他下海捕文书,他必须得有所持仗才能逃出西绥。
要是他能把这个谭大家绑了就好了!
陆余收拾好东西,招呼了护卫里对他最忠心的张广过来:“发生了什么你也知道了,咱们都被黎久薇和那个王六子骗了,现在得想想对策。”
之前王六子来过广鑫庄,还是张广给送下山去的,王六子跟张广称兄道弟的,还私下送美酒给他喝。
想起王六子是如何骗他的,张广直冒火:“陆爷,咱们兄弟现在是一根绳儿上的蚂蚱,要做什么,您只管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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