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理解容轩的这种感觉了!
黎久薇强忍着才没脱口而出,就像她跟黎百川,她从前不觉得,后来跟这具身体彻底融合了,她就愈发能感觉到黎百川在想什么、会怎么做。
黎久薇斟酌着道:“这都是正常的,血脉相连嘛,他心痛,你就心痛,他高兴,你也高兴,你了解他是正常的。可是越是了解,就越是明白,了解的多了,反而不会像了。”
她说着拿了纸笔过来,在上面写一个大大的人字,“你看,人这个字写起来很简单,也不会弄错,一看这就是个人字。可你若是一天写上一百个人字,再仔细端详这些字,你就很可能会问自己,怎么看着不像了,是不是写错了?”
“你把老爷分析得太透彻了,反而让自己确定了不能走上他走的那条路。何况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让你跟他易地而处,你一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容轩拿着那个人字翻过来调过去地看了几遍:“这么信我?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不过看着看着就不像‘人’了,也就你说的出这样的话。”
黎久薇笑笑,半开玩笑地道:“不单是信你,我相信臭味相投、人以类聚,我也是这样的人啊。你是不知道,我从来不担心黎家人在村子里的日子过不下去。”
“因为我太了解我那个断了亲的亲爹了,他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就是把周围的人都折腾得过不下去了,他自己也会过得好的。”
“可是我就不会像他,我自食其力、从不懈怠。我也知道绝对不可以像他,不然那成什么样子了。”
容轩被她提起黎百川时的样子逗笑了,可稍一斟酌还是道:“黎老和黎家人对你做出了那样的事,你不原谅他们,真想断了这门亲,本是无可厚非。”
“乔家村地方偏远,我在那边也没有伙计,把他们一群人放在你我都不知情况的地方,日子久了,万一他们闹出什么乱子,可就不好控制了。”
“你跟他们断了亲,虽然是在官府记了档的,可是世人不会完全把你和他们看成不相干的人。你如今是女官了,要是那些御史闹起来,也不好看。”
“还有你干娘白氏如今已经离了乔家村,甚至不再做官伢的牙婆,村里的人那些人对黎家人的看管和照顾都会放松。”
“与其哪天闹出事来,倒不如打发一些让他们安生下来,而且你心里也得有数,旨意上已经写明了你母亲的功绩,那么离黎家人被赦免也就不远了。”
不得不承认容轩说的很有道理,黎久薇之前不是没想过这些,可是她不喜欢麻烦,懒得被这些人和事儿烦着。
只是如今被这么一提醒,她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这辈子她决定跟容轩在一起,就不仅要接手容轩和容家的一切,还必须接受这人世间的千烦万扰。
做人嘛,就是得有烟火气,就避免不了要有三亲六故以及他们所带来的的喜怒哀乐。
黎久薇认命地道:“我知道了,玄幽子这几日就到了,等这次事告一段落,等把你的腿治好,我就去安顿他们。”
容轩如今是累不得的,用过饭,说了会儿话,就不得不去歇息了。黎久薇也难得感觉到了疲倦,二人各自歇了。
第二日黎久薇去见了玉雪,说了许多心底话,她又让玉雪回想过去被关在那地方的日子还有她的亲生母亲。
玉雪对自己生母的印象已经很模糊了,在楼子里除了每日给她送饭的哑仆就是教训责打她的妈妈,她也不曾见过什么人。
她仅见过的这几个人,只是说她出身低贱、行事不当,鸡蛋里面挑骨头,别的没什么有用的信息。
那些人是故意把玉雪养成瞎子、傻子的,玉雪甚至不知道那楼子具体在什么地方,她被带到通元来时是蒙着眼睛的。出楼子那两三次,也只记得离的不远的地方有座石桥,有几家店铺。
黎久薇只能让玉雪继续想,想出来了就告诉她,自己又让李成派人想法子从钱管家那儿套一套,先把那楼子的位置找到都好。
盼君归的生意也懈怠了几日了,她得先回去打理,还得去迎一迎玄幽子和白氏他们,这些先不提。
这夜,容轩听完李成和容易说完外头的事儿和通元府衙对案子的进程。
得知陆余逃了,容轩叮嘱他们不仅要督促府衙抓捕陆余,还得加强别院的护卫,以防陆余狗急跳墙,对别院这边的人不利。
吩咐完这些,容轩感到一股出奇的困意袭上全身,他对此已经经验老道,这是他又要进入那个梦境了。
容轩赶忙让李成和容易回去,之后再来,然后让服侍的小厮守在正院门口,不要走近主屋,才躺了下去。
上一回容轩梦到“他”考取了贡生,要去元都准备殿试之际被容元修劝着过一些产业到“他”名下,“他”拉不下脸来拒绝。
他原以为这次的梦会从离上次不远的时候开始,没想到却又到了那个他永远忘不了的码头,这一回“他”不再需要躲避抓捕,而是已经死了。
他看到了梦里的黎久薇,不,应该叫她久娘,领着一队官兵来到了他被活着埋了的地方,努力请求他们把“他”挖出来,好为“他”收尸。
久娘言辞恳切,哭得一张脸都花了,还把剩下的银子都塞给了那领头的人,对方才把“他”挖了出来。
久娘跪在地上抱住那领头之人的腿:“官爷,我家老爷是犯了事儿的,可是既然有官府的文书和诏令,就应该带回府衙问话,就算要杀头,也该问清楚了才能施以刑法,万万不该动用私刑。”
“官爷,我家老爷落得如此下场实在不该,他们如此着急灭口,老爷的案子定有隐情。大人,还请您明察……”
“住口,罪人容轩之事经大理寺和刑部审结,证据确凿,罪人容轩藏匿逆产,不仅以此获利,还利用商队,将军械、盐铁运往敌国西平,罪无可恕!”
“本官念你是个忠仆,又只是通房,未在容家族谱记名,在府衙更是没有文书记档,对你的无端猜测不予追究,你走吧。”为首的那人凶神恶煞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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