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轩正是到了关键的时候,李成他们断断不能放这些人进去打搅他,因此找了两个掌柜来,给这些人解释之前一年并未落下亏空,他们只能去找族里和容元修。
白氏也在一旁帮着端茶倒水、张罗饭食,那些人知道白氏是黎久薇的干娘,也算是这府里小半个主子,见对他们如此殷勤、周到,心里的气就先泻了半口。
不过因为族人是一拨一拨来的,这么一折腾,一直到容轩快好了才算是消停。
这日别院中门终于开了,劳累得灰头土脸的李成等人终于看到了容轩,容轩是被黎久薇扶着走出来的,另一边拄着一副拐。
容轩现在还不能完全靠自己行走,可是毕竟站起来了,而且他走得很稳,可以想象,最多再有三个月就能撒开拐,自己行走了。
没了容家,李成现在不用那么守规矩了,上去就拍了容轩几下,大笑着道:“这是要好了,哈哈,太好了,一会儿让容家那些人看看,到底谁不中用了。”
容轩看着眼前的兄弟,同样拍了他的肩膀两下:“这些日子辛苦各位了,回头带兄弟们去城里松散松散。我这儿的事儿,先不要太高调,我还要去县学衙门走一趟。”
童生试和乡试的报名都在那儿,他得亲自去一趟,让人家看见他能站起来了,他才能报名。
这中间万一有族里人要毁他名声,说他坏话,都可能影响他的童生试资格,还是不要表现得太高调比较好。
不然不说别的,光是上门来打问他是怎么好奇来的人,都能绕通元城一圈。
不过容轩这一出去,在县学门口下马车的时候还是被人看见了,等到他们回到别院,上门来恭贺的人已经挤满了门口。
“容大公子这是大好了?这是哪位神医治好的?就是元都来的那位巫医?”
“大公子这都好了,会不会回容家?大公子啊,你不在容家,我们这些族人的生计都维持不下去了,你快回来吧。”
“说什么回来不回来的,看看槐山房的二老爷都干了什么事儿,要是让大公子回来,就得让二老爷出族!”
一堆人嚷嚷起来,容轩的腿好了,仿佛发生了什么神迹,让他的经商之能也一下子变得更加高大起来,仿佛只要他一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一样。
容轩不可能永远躲着不出门,再回别院时便选择了面对这些族人:“各位容氏的族人,你们太高看容轩了。容轩再如何能干,都只是一个人,托不起整个容家。”
“从前也是因为有容家和槐山房的支持,才能勉强撑起家业,如今身子还需康复,之后还要去元都养伤,实在无力再撑家业。何况我已经出族,断不会有回头路可走。”
“无论是槐山房还是容家,都有许多擅长经营之人,而且容家树大根深、家底雄厚,广鑫庄的银子想必用不了多久也会发还。不论如何,都比我这个出族之人强。”
“不怕诸位笑话,出族分家时我就想过这些问题,也担心这些年打理庶务有什么疏漏之处,才将大部分私产也都留给了族里。”
“现在我两手空空,花用的都是黎司制的银钱,这都要成笑话了……各位总得给我些机会,让我自己的生计有个着落,总不能让我被人说成是吃软饭的吧。”
容轩示弱于人前,连吃软饭这话都说出口了,别人还能再怎么说呢?
例年的分润都是按时发的,就这么一年没发下来,也不能就说是容轩经营有问题,而且他都把大部分私产拿出来了,就算有所亏空也补上了。
之后的事儿容轩说的也对,他再能干也只是一个人,除了容易和容莹和他留下的那一小部分私产里的管事儿,其余连一个人都没带走。
其他产业上的人也都留给了族里和槐山房,相比起来,还是指望族里和槐山房更可靠,他们总不能指望黎久薇带着他们往前走吧。
吃软饭只是一句玩笑话,他们可不是那等没脸没皮的人等着黎久薇来当容家的家。
容轩也最后发了话:“失银最多再有两个月就会发还容氏,交还给族里的那些产业几位族老精力不济,又赶上了年节,手脚难免慢了些。”
“不过想必现在也该差不多了,大伙儿再去族里问问,家里有什么擅长经营和算学的后辈也可以推荐给族里,日子总归是会好起来的。”
族人们纷纷应是,多问候了容轩几句就慢慢散了,容轩的目光落在人群里的老掌柜康述安身上,微微朝他颔首,示意他从侧面的角门进别院一叙。
容轩祖父在世时,康述安便是容家的伙计,到了容轩这儿,给他当了近十年的大管事儿和大掌柜。
除去容轩,康述安稳坐容家庶务的第二把交椅,他是容轩最信任的人之一,可是这一回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出卖了容轩。
混货的事没有他是做不成的,广鑫庄之事若不是有他拖延在前,趁着容轩伤重阻挠了消息传递,容轩也不会在广鑫庄失火之前一点端倪都没有发现。
康述安进了书房,就对着容轩跪下了:“大公子,对不住,是老奴背主,也是老奴经营不善,让老爷抓住了把柄……老奴有愧。”
容轩先让李成扶起了他,语气平静地道:“康伯,经营不善不算是大的把柄,谁做生意没赔过?老爷他是不是拿住你别的把柄了?”
康述安被李成扶着,整个人都仿佛要虚脱了一般,没有人扶着根本站不住:“大公子有所不知,我早年丧子,守着老妻度日,别人都以为老奴无儿无女。”
“其实二十年前,老奴在外行商的时候,跟一个荣原女子生了一个儿子,这孩子前些日子犯了事儿,落在荣原贵族手里了,人家不要银子,就要他的命。”
“老爷他告诉老奴,他有法子把那孩子救出来,你当时伤得那般重,整个商队都不行了,老奴实在是没有法子了。”
“但无论如何都是老奴的过错,如今那孩子也平安了,老奴也没有遗憾了。老奴愿意一死,以赎自己的罪孽。”
虽然没有料到康述安在外面还有一个儿子,不过跟他猜想的差不多,能够让康述安背弃他的,大概只有他的骨肉至亲。
容轩并不想原谅康述安,更不会因为康述安有这样的理由而认为这样的背叛是合理的,背叛就是背叛,没有理由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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