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欢喜对顾长卿的第一印象,是一身青袍长身而立,需要仰望,面容清润且不失冷峻的玉面郎君。
像梦中一样。
顾长卿对宋欢喜的第一印象,是一袭粉衫身材娇小,需要呵护,纯真温和又长相出色的娇俏娘子。
如妹妹一般。
只见人来人往的码头上,一高一矮的一对男女互相对视,身旁的人,周围的景似乎都成了虚影,唯有他二人成为比冬日红梅还要靓丽的好颜色。
看起来十分般配。
“我是顾长卿。”玉面郎君薄唇轻启,声音犹如空谷山涧的泠泠溪流,听入耳中十分舒适。
宋欢喜想到梦中那一生,发现他真是不论年轻或年老,都一样俊美。
“我是宋欢喜。”她礼貌自我介绍,又学着他唇角微弯,抿出一抹浅笑。
这是二人第一次照面,对对方已经有固定的印象。
几人略微寒暄,顾执还有事,吩咐长子把人安排好,便先行离开。
顾长卿邀请几人上了前来迎接的马车,和杏花村那辆马车不同,这辆马车则更加精致繁复,内里镶金嵌宝如行走的宝盒。
宋家夫妇坐在上面连腿都不敢挪一下,宋阿爹忍不住问道:“这顾家到底是何来历?”
此时马车上只有他们三人,顾长卿骑马在外,自是无人回答。
宋欢喜想到那个梦,在心里回道:约莫是国公府吧。
……
同一时间,上京显国公府荣安堂内。
“什么?国公爷带了一户穷人家回来?他想干什么?”一端庄严肃的贵妇人放下手中茶盏,看向下方回禀的人。
“回夫人,属下暂未查出,但那户人家有一貌美小娘子,看着年纪不大,长卿少爷亲自为其安顿。”
国公夫人神色难看起来,只吩咐,“继续盯着。”
“是。”
……
这边,载着宋家三人的马车最终停在一处环境清幽,却又不失典雅气派的宅院门前。
宋欢喜曾偷偷去村里的夫子那旁听过一阵课,勉强认得几个字,知道那高高悬挂的牌匾上书写着“雪苑”二字。
雪苑如其名,苑内景色在冬日里尤美。
顾长卿安排他们住进这里,还亲手给了雪苑的房契地契,以及雪苑仆从们的卖身契。
“宋叔宋婶,你们今后可住于这里,若是有何难处,尽管说与我,若我不在,也可告知雪苑宅内张管家,他会向我汇报。”
宋阿爹不敢收,也不能收,这一沓东西十分烫手。
要知道,在杏花村,一亩地大约可得五石粮,大景朝又富庶,市面上一石普通粮可卖三四百文,上等粮七八百文也有。
而这样一座上京豪宅,估计得有上百亩还多,种成粮食那得多少钱啊。
再加上刚刚一路进来看那些仆人养护花草,又见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小桥流水假山奇石,冬日里小池塘连冰都有专人处理,没有一处不精致。
这些东西以宋阿爹有限的人生见识无法去估价,但想来必定是笔天文数字。
“我不能收,这东西玉竹你拿回去。”
对于宋阿爹的拒收,顾长卿没有意外。
“宋叔实在不必拒绝,我幼时您曾对我有过救命之恩与八年养育之恩,您的儿子长生也因我而身故,宋家对晚辈恩同再造,晚辈没齿难忘,一幢宅子而已,不值一提。”
“可这,可这也太多了。”宋阿爹有着杏花村人的老实淳朴,接受了只怕是心有不安。
“不妨这样,这些东西先放在雪苑,改日我再来拿。”顾长卿“后退”一步。
“好啊好啊。”宋阿爹松了口气,以为他放弃厚礼相赠,心下放松不少。
只有一旁的张管家知道少爷的想法,那些东西已经亲自去官府过户,名字落款都是宋老爷的,这东西拿不拿走已不重要。
顾长卿本来还想陪着宋家人在雪苑逛逛,奈何亲随找来,他便只能先行离去。
临走前,他略带歉意道:“宋叔宋婶,晚辈有事亟待处理,明日再来拜访。”
“快去吧。”
宋阿爹看着顾长卿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感叹。
十几年过去,曾经稚嫩的小小儿郎,已茁壮成长为山间青松,高大挺拔且已有担当。
若他儿长生还在……
若是长生还在,想必也是一家之顶梁。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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