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的错，我们所有人的错。”黄毛脸色惨白：“为了我们，干爹就算身体不舒服也从来都没有来医院检查过……因为他要养活我们一大家子人！这么多人这么多嘴等着吃饭！”
“是我们拖垮了他的身体！”
不少人哭地跪坐在地上。
青龙冷呵一声：“够了！”
“怎么？大哥不让说难道这个就不是事实吗？干爹养我们的时候才二十岁！那个时候他总是宁愿自己饿着也不让我们少一口，如今才会拖着拖着成了胃癌！”
黄毛的声音震耳欲聋，屋外一片静谧。
“那用我的命去换干爹的命！”
“是，用我们的命去换！”
廊道里吵嚷起来。
沈听晚眼见着事态难以掌控，沉声开口道：“行了。”
她的声音一出，走廊外的哭声开始渐渐降低，最后只有微小的啜泣声。
他们很听话，他们记得元秦朗之前的吩咐。
他们现在，归沈听晚管，所以，他们要听话。
“进去看看吧。”她叹了口气，将路让给他们：“去见元叔叔最后一面。”
陈国强和石雄西也站在一旁，没有进去打扰他们和元秦朗最后的道别。
“秦朗还这么年轻。”陈国强叹了口气，擦拭掉眼角的泪痕，眼眶红红的。
石雄西亦道：“他比你我还小三十岁，原本觉得他这样好的人应该活到九十九。”
沈听晚抿唇离开，她打算去找科室主任请两天假，她想去参加元秦朗的葬礼。
与此同时，门诊楼－心内科诊室区。
张雪捏着病人的病例报告，黑色的瞳孔中闪过意思奸意。
她又从上到下好好打量了一番这名病人。
男，35岁，因病因不明而被下级医院推荐上来检查的一名普通人。
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外套，裤子也脏兮兮一层灰。
张雪上周也接待了这位病患，当时他也是这一套穿搭。
如今一周过去了，还是这套穿搭。
由此可见，家庭条件应该不太好。
张雪眸子里含着幸灾乐祸的笑意，嘴上却歉意十足道：“陈旭东，你这个毛病，我有些难判断，或许还需要进一步检查。”
张雪又继续加重这件事的严重程度：“而且就算是检查了，我可能也看不出什么问题。”
“张医生？是不是特别难治？我是不是要完蛋了？”陈旭东一双手无力垂下，头颅也低低垂落：“我，我也没那么多钱再做检查了……”
陈旭东当初在县级医院就花了很多钱，都没查出个所以然，这次斥巨资来了京都市的仁德医院，身上的钱早都要花光了，如果再查下去，他会在病死之前提前饿死。
因为他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不，是我医术不精，你还是要相信我们仁德医院的医生，我们医院有很多很有实力的医生，他们都比我强。”张雪顺着他的话安慰道。
“就比如我隔壁的沈医生，你别看她年轻，她实力强，心肠好，她是著名心内科医生石雄西的徒弟，而且当初有个病人支付不起医药费，也都是她付的钱！”
“她这么好！？”陈旭东本无力的头扬起来，眸子里迸发出惊人的光：“真的有这么好的医生吗？”
“是啊，如果你的病她不会治也没关系啊，她师父石雄西会啊！她可以请师父出手！”张雪极力感慨：“我们这种普通医生还是跟沈医生比不了。”
陈旭东眸子一转，立刻拿出手机看挂号排班。
可看见手机上预约都已经排满以后，他失落地将手机塞回口袋：“沈医生的排班都满了。”
“满了没关系！”张雪热情地给陈旭东指路道：“你可以去办公室堵她，她最心软了，你可以去求求她，她看见可怜人都会帮了。”
“不过，你可千万别说是我推荐你去的，毕竟我医术不好，跟她又是同事，还是要些面子的……”张雪有些不好意思地希望陈旭东能够保密。
“放心放心！我懂！我保密！”陈旭东拍拍胸脯，还特意朝张雪鞠了个躬：“感谢您给我指一条明路！”
得了绝症的人听说自己的病还有的救，而且那医生还会承担自己所有的费用，是个人听见这样的话，都会心动。
陈旭东当即就按照张雪的指示出门蹲守。
张雪在陈旭东离开诊室的下一秒，笑容尽失，眸色阴沉。
“姐姐，你也太妄自菲薄了，我看你比沈听晚医术高多了！”张逸如一直都在诊室外听他们说话，等人一走，她立刻就走进了诊室，顺带将门合上。
张雪重重合上手头的本子：“哼，要不是她有一个优秀的老师，她以为她能混在仁德医院那么久？”
“等着吧，这种绝症病人最是难缠。”
不是你的病人，你收治了，没治好，是你的锅。
不是你的病人，但你不收治，那种人为了一线生机会像个吸血虫一样狠狠缠住你，不治，你就等着被骚扰威胁恐吓。
张雪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弧度：“竟然敢处处压我一头，她不是装好人吗？那我就成全她咯？让她当好人。”
……
沈听晚刚到办公室门口准备找主任请假，没想到一个灰头土脸的男人突然闪了出来。
沈听晚吓了一跳，后退了两步，给他让路。
可没想到那男人非但不走，视线落在沈听晚的胸口医生铭牌前顿住两秒，而后惊喜道：“沈医生！您是沈医生吧！”
医院走廊里，不少人朝这边侧目。
沈听晚一顿，点了点头：“请问这位患者，您有事吗？”
“这个是我的病历本，里面有我的一些资料，你看一下。”陈旭东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地递给沈听晚，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理所当然。
沈听晚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刚刚还沉浸在悲伤的氛围里，结果一转头差点撞到人，这人还给她塞一堆资料，任谁都没办法立刻回过神来。
她迟疑地分辨着病人的长相：“您不是我的病人吧？”
“医生看病还分病人？怎么？我不是你的病人你就不治了吗？”陈旭东理直气壮，还用责备的神色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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