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锦将毛笔交给她，道：“你试着写一下。”
小云咬着唇，摇了摇头，“奴婢，奴婢不会……”
沈玉锦将笔塞进她手里，“不会可以学嘛，我教你，来，笔像这样拿，对，然后蘸墨，好，嗯，很好。”
小云手有些抖，写的笔画歪歪斜斜的，她自己看了都不禁脸红。
一颗心扑通扑通跳着，感觉手中的笔重得她几乎抬不起来。
她从没奢望过可以习字，如今捏着笔，脑子里乱哄哄的，感觉像在做梦似的。
这笔哪是她一个低贱的奴婢可以拿的啊，现在她不仅拿了，还有小姐屈尊降贵来教她。
这种福分，她就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以前她便听说，小红的字是小姐教的，当时只觉得羡慕。
读书对她这种穷人家的孩子来说是件极奢侈的事，大多的家庭都没钱让儿子去读书，更别提想着女儿了。
要是她出去给别人说，小姐教她习字了，估计也是没人会信的吧。
看着笔下逐渐成型的字，小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激动和满足。
虽然写得乱七八糟的，可这是她学的第一个字。
继续将第二个字写完，沈玉锦给了她一沓纸，“多练几遍吧。”
然后继续开始描其他花样子了。
室内安静了下来，虫鸣声从门外传来，让这寂静的夜多了些热闹。
小云照着沈玉锦写的一笔一划慢慢描着，写了几次，逐渐成了些样子，沈玉锦暗暗点头。
她记得给小红教的那会儿，小红嫌累，并不肯用功，后来也只学了简单的几个字罢了。
画着画，沈玉锦突然问道：“可清楚小红平日里都在做什么？”
小云心口一紧，笔下一歪，墨汁晕染了一大坨，她感觉手上已经完好的针眼又开始疼了。
可诓骗小姐她又做不到，便久久没有说话。
沈玉锦看了她一眼，也不勉强，待画完手上的画，将一个包裹放在了桌上。
“这里面是些散碎银子，找些可靠的人帮我盯着二房和三房。”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
小云捏着笔手悬在半空，抬头看向沈玉锦，片刻道：“谨遵小姐吩咐。”
包裹沉甸甸的，打开一看，里面有铜板，有碎银，看起来有上百两之多。
默了默，沈玉锦问她，“院子里可有你信任的人？”
“小青很可靠。”小云不假思索地道。
沈玉锦颔首，让小云将小青找了过来。
小青一进来便跪下磕头请安，头都没敢抬一下。
她是粗使丫头，是没资格进小姐的闺房的，这是她第一次踏进这里。
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小云自己也不知沈玉锦找她做什么，便也没法和她细说，只道让她放宽心。
可她哪里能放心得下，从来的路上她便一直在想，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惹怒了小姐。
如果不是她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小姐又哪里会注意到她呢？
磕完头她老老实实跪着，手臂有些发抖。
人人都说小姐性子好，不对下人发脾气，可万一呢，万一她突然不高兴呢？
想发落她这种低贱的奴婢，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她听别院伺候的人说，一旦哪天主子单独找，准没什么好事。
轻则数落一顿罚些月钱，重则会挨打被赶出去。
哪个责罚她都受不起啊。
“不用拘谨，起来回话吧。”沈玉锦温声道，“小云，去煮些花茶过来。”
小云一走，小青更忐忑了，她站在屋里，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了。
盯着鞋尖，看到那略有些脏污的鞋底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就连站也有些站不住了。
沈玉锦不明白她的紧张从何而来，尽量放轻了语气说道：“叫你过来，是想让你帮我做些事……”
小云端茶过来时，小青正好出来，看到她脸色尚可，悄声问道：“小姐叫你做什么？”
小青盯着小云看了会儿，低下头去，“小姐不让告诉别人。”
语气很是歉然。
小云笑笑，倒没往心里去。
小姐不让说，那自有她的道理，小青能如实相告并不搪塞，可见她对自己真心。
“哦，这样啊，只要你没事就好，快回去吧，一会儿让小红看见，你免不了要受苦。”
一夜无话，沈玉锦次日天不亮就起来了。
小红还在睡，小云便过去伺候了。
简单洗漱后，沈玉锦去了小厨房。
小厨房是李氏用自己的嫁妆银子弄的，她自己的院里也有，开销是与府中分开的，单独从她那里出。
为了让老夫人同意，李氏还一并把老夫人的小厨房开销包了。
两方获利，皆大欢喜。
“小姐，您是不是饿了？想吃什么给婢子说，婢子给您做点。”
沈玉锦道：“我要做糕点，你去生火吧。”
小云瞪大了眼，小姐睡糊涂了吧，她什么时候做过糕点啊。
“小姐，婢子去叫王妈做吧。”
王妈是专门做点心的。
“不用，我想自己做。”
在厨房转了一圈，她拿起一根冬瓜，又挑了几个果子，接着找了个盆，去舀了些面粉。
小云看了眼她纤细白皙的胳膊，忍不住皱眉。
这细皮嫩肉的，做饭不得给糟蹋了。
“小姐，不如您说，我来做。”
沈玉锦拒绝了。
做糕点的面她得自己和才能掌握好软硬度。
小云接二连三想揽活，都被拒绝了，她只能老老实实烧火，眼睛却始终盯着沈玉锦，担心她应付不来，好随时顶上。
看到她将果子捣成泥加进面粉中揉了起来，心中不免咋舌。
别看小姐没做过，这做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沈玉锦忙前忙后大半个早上，小云最终也没等到接手的机会。
看到一个个点心成型，她的嘴巴就没合上过。
好厉害，第一次做就做得这么好！
和小姐一比，他们这些人，完全就是废物啊。
沈玉锦自然不是第一次做，前世儿子……不，是她的好表妹的儿子喜欢吃糕点，于是她特意找人学过。
学会后，又自己钻研过一段时间，进行了一些改良，便开始每日做给他吃。
一做就是好几年，几乎没间断过，那些动作已经牢牢刻在了脑子里。
不仅是做糕点，做饭她也是请教过不少厨子的，只是相比之下，做糕点更拿手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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