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你,平日不是挺有主意的,怎么这次非要和你祖母对着干,我看你祖母这次气是难消了,你少不得要在这里多待几日了。”
扫见门前守着的丫鬟和婆子,李氏又很是欣慰。
女儿总算不像以前那般死板了,知道让自己舒服点。
以前的她可真是又傻又倔,被罚跪不仅不让丫鬟送东西,就连她送的东西也要扔出去。
说什么自己没错,要用诚心证明自己。
可真是个傻孩子,证明自己和受罪有什么关系?
要证明自己,不应该保全自己,然后再找出被冤枉的证据吗?
虽不愿承认,但她不止一次想过,女儿是不是真读书读傻了。
女儿开了窍,她倒不担心她在这里受罪。
只要不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婆子守着这里,她就有办法将人拿捏在手心。
老夫人到底老了,她又手握中馈,只要是有脑子的人,就知道该怎么做。
沈玉锦耐心听着她的谆谆教诲,在她终于停止唠叨之际,沈玉锦问起了空白牌位的事。
李氏倒是知道那个牌位的来历。
“那是你祖母让放在那儿的,好像是你祖父曾经的一位姨娘的牌位,我听你父亲说,你祖母是觉得你祖父在下面太孤寂,专程让他生前最喜欢的姨娘陪着。”
人都死了,做这些未免有些虚伪。
“不过我觉得这借口有些牵强,既然执意将那位姨娘的牌位供奉在这儿,又不写姓名,就有些多此一举了。”
沈玉锦也是这个感觉。
再说祖母会那么好心,专门让那姨娘和祖父相依相伴,在地下团聚?
她要是有这么大度,就不会对母亲这般刻薄了。
李氏对这件事知道的也不多,很快便转移了话题。
母女二人闲聊了一会儿,李氏便离开了。
府里还有一大堆事儿呢,而且她还得另想法子救女儿出去。
晚上,祠堂里的牌位在烛火的映照下,更显出几分鬼气的阴森来。
小云提着食盒进来时,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将饭食拿出来,她跪到蒲团上神神叨叨念了会儿,磕了几个响头。
“哎呦,这里晚上可太吓人了,小姐,您别怕,奴婢一会儿就过来陪您。”
这本是极动人的话,可在这里说出来,竟带了几分殉葬的意味。
晚上小云带了碗鸡丝面和几样精致的小食。
沈玉锦吃了两口面,鲜香的味道立马在口腔里蔓延开,让她满足地眯起了眼。
重生之后,她对吃饱饭这件事尤为看重。
吃饱饭就意味着活下去,那就意味着希望。
将嘴里的饭食咽下,她摇头。
“不用,你过来太招摇了。”
她这几块木板好收拾,就算有老夫人的人过来,也能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再多个小云,时间上来不及。
除非小云什么都不带,在这里冻一晚。
沈玉锦可舍不得,她从睁眼的那一刻便下定决心不让她再受半点委屈,怎么忍心让她遭罪。
何况她也并不觉得这里阴森恐怖。
不过是些没有灵魂的死物,哪有活人来得吓人呢。
“让你问的事情问得怎么样了?”
她指的是牌位的事,心中总觉得这事有古怪,直觉告诉她,查清这件事或许对她有利。
小云难过于无法陪着沈玉锦,听她问起别的事,被转移了注意。
“奴婢问过了,守祠堂的人说,他们也不知道那位姨娘究竟是谁。
他们说,他们来的时候那牌位已经在了。
奴婢又询问了下从前的守祠人的下落,根据打听来的地址找过去,发现那些人都已经死了。”
也就是说,线索断了。
“他们的家人就没有在府上当差的吗?”沈玉锦问。
看守祠堂的一般都是家生子,他们的子孙后代也成为府中家奴,兴许知道些什么。
小云摇头。
“奴婢都打听过了,他们大多数都被放了奴籍,听说老夫人仁慈,还给了一笔安身银呢。”
老夫人仁慈?
这怕是世上最可笑的笑话了。
那老婆子从里到外都透露着自私刻薄,就她那气质,供奉的佛像都得被她给污染了。
沈玉锦自动忽略那个不合时宜的词,继续听小云往下说。
“奴婢听说,雪儿的父亲也当过一段时间的守祠人,不过在被放出去时出事死了,她的母亲带着年幼的她走投无路,又求着回了府,几年后也因病去世了。
雪儿在她母亲走了后,便在三小姐身边伺候了。”
“那你可去问过雪儿这件事?”
小云倒是没想过去问雪儿,雪儿当时还小,怎么可能知道。
但小姐既然这么说了,就算不可能,她也要问上一遭。
“奴婢这就去。”
沈玉锦想了下,拉住了她。
“你带她过来。”
雪儿聪慧,就算真知道什么小云未必问得出来。
得了吩咐,小云立马去了。
沈玉锦将小云的话在心中过了两遍,总觉得几位守祠人的离开太突然了。
就算老得没法继续干了,也没有将人放出府的道理。
按照一般惯例,府中老人在离开前,他们的儿子要么接替他们之前的活计,要么重新分配活计,断没有放人的离开的道理。
家生子是要比从外面买的丫鬟好用的,也更好拿捏,背主的概率较小。
她身边的丫鬟之所以从外面买,是因为母亲那时候根基不稳,怕她受到居心叵测之人的迫害。
还有,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脱离奴籍离开的。
在府中好歹有个安生的日子,一家的生活都有保障,可去到外面可不一定了。
外面的确自由,但那些自由人,又有多少人想入这牢笼而不能呢。
勋贵之家的下人,就算赚得不多,但走出门也是体面的。
沈玉锦不相信他们都愿意放弃这份安稳,去外面讨生活。
或许老夫人的那笔银钱,不是安身钱,而是买命钱。
倒是可以让人去查查,那些离开的人都是什么时候死的。
正思索间,小云将雪儿带来了。
两人才到,门口的婆子风风火火便跑了过来。
“大小姐,不好了,王嬷嬷过来了。”
沈玉锦才听到声音,便见一道人影从眼前闪过,紧接着丫鬟和另一个婆子也跟了过来。
三人抱被褥的抱被褥,拖木板的拖木板。
等沈玉锦主仆三人回神,地上那个简易小床已经消失不见。
单薄的木板被立在了门板后,被褥被塞进了供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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