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刚离开皇城,之前传旨的太监的就追了上来。

    “顾大人!陛下口谕!”

    “顾恒清查吴兴案有功,赐苍蓝月影,调任京师府宣州玄夜司千户,即日上任!”

    太监将手上的苍蓝月影交给顾恒,见少年脸上带着疑惑,上前解释道:

    “每一位京师玄夜司高层都会下放历练,记载功勋,陛下让你去宣州,是想以后重用你!”

    “多谢公公告知!”随即又掏了一张银票塞了过去。

    然而,太监却推了回去:“收一张是让你心安,再收我就不得心安了!”

    顾恒握紧苗刀,看着远去的太监,心想:还有这么廉洁的太监?

    看来是个好人!

    手中苍蓝月影出鞘,淡蓝色的刀身像是涂抹了奇异的颜料。

    淡蓝幽光忽的游动起来,像是云彩,又像浪花。

    “卧槽!!”

    “宝兵?”

    “真的是宝兵!”

    凡器不管多么坚固它都只是一个外物,而宝兵就不一样了。

    不管是气血还是先天真气都能完美施加在宝兵上,就像是身体的延伸。

    顾恒心中汹涌澎湃,早知道乾皇这么大方,他就多拍一点马屁了!

    将苍蓝月影收起,捧在胸前,又想起乾皇的口谕。

    “宣州吗?”

    脑海中浮现一张大乾地图,京师府也就是京师所在的府,而宣州则位于京师府的最北部,靠近御北关。

    也是朝廷向北输送粮草的最后一个州,故而宣州的商业极其繁华。

    至少要比御北关内部的州城好上很多。

    乾皇确实看重顾恒的,但顾恒心里清楚,更多的是想用自己来敲打武国公。

    顾恒先回家收拾了一下行李,其实要带走的,这么多年来一直都一个人,除了衣服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推开家门,院子中唯一栽种的光溜溜的银杏树下站着的一男子。

    桃木发簪将乌发扎住,浅蓝色的长服简单敞着像是披在身上般。

    最突出则是此人相面,面白无须,轮廓分明,漆黑的瞳孔仿佛永远没有光泽。

    心情不错的顾恒脸瞬间严肃下来。

    面无表情的严肃,就像来人一样的冷漠。

    顾恒甚至觉得和他待在同一个屋子中都觉胸口有东西在蠕动,好像昨天晚上吃的东西要吐出来了。

    大步朝着屋内而去,直接忽视了一直注视着他的男子。

    简单将东西收好,把他娘留下来的白色香囊置于内服口袋,揣了包就出了门。

    一只脚刚刚迈过门槛,男子忽的开口道:

    “你就不想和我谈谈吗?”

    顾恒顿了顿,嗤笑一声:“是我有点用了吗?你居然原因与我说话了,看我表情都没以前的厌恶了。”

    “不过,我看你还是相当的厌恶!”

    说完推门便走,没有一丝停留。

    不要觉得顾靖文能亲自来看到好像是施了什么大恩。

    顾恒太了解他了,甚至比武国公府内的那位老国公都了解他的儿子。

    用前世的话术,顾靖文就是个极致的精致利己主义者,还有很强的慕强心理。

    如果哪天顾恒一举成为宗师,他甚至会把那张毫无表情的脸笑成麻花来请他回去认祖归宗。

    永远不要想着这种人能跟你玩感情,他们只会玩弄你的感情。

    离开家的顾恒径直朝着东分部而去。

    虽然现在的心情还是很差,但想起马上就能离开这波谲云诡的京师,心情瞬间好了很多。

    顾恒调任的消息已经通知了下来。

    周观叶和徐盛都等在门口,准备送一程这位刚刚上任没几天的上司。

    很多人都明白,等顾恒再回京师之际就是玄夜司中大人物了!

    “大人!”

    众人齐齐向着顾恒行礼。

    顾恒没有因升迁而自傲,笑着道:

    “本官这次离京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众位好生努力,说不定等我回来还得称呼你们一声大人了!”

    众人哈哈大笑,知道是顾恒谦让之语,但一位上官能这么说还是很鼓动人心的。

    下午,京师东城外青山,说是青山其实就是个土坡。

    深冬的青山依旧挂着翠绿,长着针状树叶的常青树挡不住寒风,也挡不住积雪。

    顾恒一步一步向着青山上走去,后面跟着浑身黑袍,头戴斗笠的女子。

    “我们不是要去宣城吗?来青山是为何?”

    “我娘葬在这里,去北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马上又要过节了,需祭拜一二!”

    顾恒走在前头,青山上的路并不好走,要不是上面还有皇家墓地,时常有人清扫,否则这天气进山根本是寸步难行。

    顾恒娘的墓自然不可能入青山内部,而是位于另一面山体的半山腰上。

    此处被密密麻麻的常青树包围,两人好不容易才到了这里。

    墓很简单,一块造型平整的石碑,上面是顾恒用匕首一个字一个字刻出来的:

    薛清婉之墓。

    除了这五个字,再也没有其他。

    按大乾的礼法,不管是身份如何尊贵的女子之墓也不可能这么写,薛雅想了想,还是用委婉的方式问道:

    “为什么不把你名字写上。”

    “顾字不配出现在这块墓碑上。”

    “那你为什么还姓顾?不随母姓?”

    “我娘不让我改!”

    顾恒点上三根香,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

    “我娘很死板,到死还认顾靖文是他丈夫。”

    想到武国公的作为,薛雅胸口突然堵得慌,然而顾恒又补充道:

    “等我把顾靖文傲气的性子彻底碾碎,再宰了他,就把他的骨灰盒埋在我娘墓碑下面,让他在地府里给我娘做牛做马!”

    薛雅觉得这话有点玩笑,但他看顾恒的脸格外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夕阳垂挂西头,莹莹白雪像是熊熊燃烧着的大火。

    他们俩距离下座城池还有五十里路。

    好在这里是京师府,若是在西边或者北边,晚上敢在外面晃的纯属是找死!

    薛雅看着西沉的太阳,有些担忧的问道:“附近没有兵站吗?”

    所谓的兵站可以理解为土堡,居民多数是军户和轮值的军队。

    他们负责朝廷情报,物资等等东西的运送。

    “没有,京师府的兵站本来就少,出了赤城那一带才会有。”

    因为没人,也没大妖魔敢在京师外撒野,所以兵站也就少一些。

    “快一点的话,半个时辰便能到云城!”

    与此同时的京师外,郭常志一家狼狈不堪的逃了回来。

    此消息不出半个时辰便送到了乾皇手中。

    王康俯首立于一旁:

    “玄夜司的消息,郭大人途径定兴城时被一伙死侍围杀,幸得玄夜司出手才得以活命。”

    乾皇眉头缓缓皱了起来:

    “能查到是谁做的吗?”

    “都是死侍,很难。”

    “郭常志一家如今在哪?”

    “暂时安置在官舍之中。”

    乾皇将信纸放下:“既然赌馆案已经结了,叫他们搬去那宅子吧!”

    王康领命退下,乾皇意思已经很明白,他还是要用郭常志的,不然也不会将宅子再次赏赐给郭常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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