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染等了半天,池墨尘也没再发信息过来。

    前两天顾凝就查到了他的出境记录,确实是去了新加坡。

    至于去那边是为了公事还是去看病,就不得而知了。

    宋时染再怎样,也不会跟个病人过不去,又主动给池墨尘发了一条信息。

    【顾凝出差,我在家闲着没事,就跟她一起出来散心。】

    未免露馅儿,宋时染还跟顾凝通气,省得顾凝在霍行森面前说漏了嘴。

    这样鬼鬼祟祟的日子还真是不好过啊!

    宋时染第二天醒来,才看到池墨尘在凌晨回复自己的消息。

    【尽量别单独行动,万事小心。】

    这公事公办的口吻,让宋时染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这货估计这辈子都不懂什么叫“柔情蜜意”,永远都是这么冷冰冰的。

    偶尔温柔热情一点,也仅限于在床上……

    宋时染打起精神,洗漱换了衣服就等着老丁的安排。

    买家是老丁的一位忘年之交,因为把握不准,所以请老丁掌掌眼。

    老丁又怕自己眼光不够毒辣,会有负别人所托。

    所以这件事兜兜转转,又落在了宋时染的头上,但她很谨慎,不愿意和买卖双方见面。

    如果鉴定过后是真品,那双方成交皆大欢喜。

    就怕有个万一,宋时染就成了得罪人的那个,她可不想给自己再找个什么仇家。

    鉴宝的地点是一个私人藏馆,里面的藏品有永久收藏的,也有等待有缘人再出售的。

    宋时染全副武装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除了从身型能看出是一位纤瘦的女士,容貌方面是一点都看不到。

    卖家也如约布置了纱帘,将透未透的样子,从正面也看不清宋时染的脸。

    馆内的摄像头也只能拍到宋时染的背面,还有些许侧脸。

    宋时染进入工作状态,就摘掉了帽子和墨镜,口罩依然遮住半张脸。

    她戴上手套,拿着放大镜将那个花瓶仔细地查看了一遍。

    受人所托,宋时染看得很慢,几乎花瓶上的每一寸都不放过。

    许久,她的视线停留在花瓶的某一处图案上,还将花瓶稍微倾斜一些来观察。

    放大镜反复看了半天,宋时染心里有底了,就收起自己的东西,起身离开。

    卖家是个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浑身散发出来的精明劲儿,还有那股痞气,让宋时染不太舒服。

    幸好她也不是跟卖家对接的,所以只是点了点头,就示意老丁走出藏馆。

    外面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一行人回到老丁家里,这才迫不及待地问情况。

    “怎么样?那个花瓶是真的吗?值得买吗?”

    “是啊,我看你刚才从里到外都看好几遍了,有什么结论没有?”

    姚蔓白了老丁和他朋友一眼,给宋时染倒了杯水。

    “你们好歹让她歇会儿,坐下再说啊!又不急在这两分钟。”

    宋时染感激地对姚蔓笑了笑,接过杯子。

    她浅啜了几口茶水,这才开口:“花瓶是真的,不过修复过。”

    老丁和朋友面面相觑,两人都惊讶不已。

    “不会吧?我们之前也看过那花瓶,没发现有修复的痕迹啊!这技术比你还高超?”

    “是什么地方修复过?哎呀,还得是内行看门道啊,我们愣是没发现!”

    宋时染放下茶杯,有条有理地说出自己发现的破绽。

    “花瓶上的仕女图里,站在窗边的那个场景,窗外是不是有一树梅花?那些梅花是后面补过色的。”

    “拿着书本那位仕女原本应该戴有发钗,年代久远,剥落了,他们直接用发色来填补。”

    “但是补色的年份不一样,所以颜料的氧化程度也不同,仔细看,能看出差别来。”

    宋时染一口气说出问题所在,眸中一片清明地看向老丁的朋友。

    “张先生,我记得你说过,对方声称这只花瓶是宋代保存至今的,无损,无修复,所以开价很高?”

    老张忙不迭地点头,“对!就因为价格不低,所以我才不敢贸然入手。”

    这一行的水很深,鉴定师如果不是德高望重,或者自己信得过的,也不会让掌眼。

    宋时染浅笑道:“花瓶还是有一定收藏价值的,只不过价格至少要打对折。”

    要知道古董这些东西,完好程度、修复范围和修复工艺都对价格有很大影响。

    显然,今天看的花瓶并不值那个价。

    宋时染的脸色严肃了几分,“卖家如果早就知情,还故意虚假销售,人品可见一斑。”

    “要是卖家也被蒙在鼓里,说明他的鉴定团队水平不行,他馆里的东西也不好说。”

    “顺便提一句,走进馆里的时候,我随意看的那些藏品里,有问题的不止这一个花瓶。”

    也就是说,这个卖家至少是个惯犯了。

    专门坑蒙拐骗,以次充好,忽悠那些一知半解的客户。

    宋时染以前跟着外公外婆去考古现场的时候,就看到过后世修补前世文物的例子。

    所以她才会多了个心眼,就像池墨尘那幅米芾的字,也是后期组装在一起的。

    甚至连字都不是米芾的真迹,只是后人模仿的而已。

    老张听了宋时染的话,如释重负道:“幸好请你来帮忙掌眼,不然我就要踩雷了!”

    宋时染摆摆手道:“倒也不必这么说,我相信任何一位专业的鉴定师,都能发现问题。”

    “只是这个卖家似乎有恃无恐,他的背后说不定有什么势力做靠山,又或者他认识一些级别很高的鉴定师。”

    每一行都有败类,不排除有的人看在钱的份上,忘了初心,做些违背良心的事。

    宋时染安慰老张,“花瓶还是有收藏价值的,你如果真的喜欢,不妨砍价看看,打个对折就差不多了。”

    品相不完美,价格可以说天差地别。

    老丁也说了句公道话,“修复过的地方都无伤大雅,也不是什么裂痕,一般人不会注意到。”

    “你就当给家里添个摆件,不用想太多。砍价后入手,哪怕将来转出去,也不会太亏。”

    老张心里有底,就去跟人砍价收瓶子去了。

    只是宋时染万万没想到,这次举手之劳,会给自己的将来埋下一个重大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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