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枯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地声音,阮响下意识的埋低身体,缓慢的朝着穿出声音的地方走去——她赤着脚,轻缓地,试探性地往前走,唯恐踩到枯枝枯叶发出声音将草丛后的东西吓跑。
当她终于来到草丛前,才慢慢直起身,透过枯草的缝隙看去。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只她从未见过的动物,黑色的皮毛上裹着泥,头顶和后背的前端有高出一截的鬃毛,从看不见这只动物的正面,只从背面看到这只动物似乎有獠牙。
阮响无法自抑地咽了口唾沫,她感觉自己能闻到肉与脂肪被烤熟的香味。
但她硬生生克制住了自己扑上去的欲望。
这里还有动物,就意味着附近肯定有水源,野兽的身上还有已经干掉的泥,这附近肯定有不难被获取的,在地表就能得到的水源。
于是阮响只能继续潜伏,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还会跟踪一只野兽。
好在她并没有潜伏太久,野兽觅食结束后就晃动着身躯,慢悠悠地走向树林更深处,阮响慢慢跟了上去。
大约是因为她足够瘦小,年幼,身上没有什么体味,又已经在树林里待了很长时间,身上沾染着枯枝烂叶以及沙土,所以只要她不靠太近,就不会被野兽发现。
阮响终于在野兽转身的时候看见了这只野兽的真容——从鼻子来看,这是一头猪。
一头黑色的野猪。
阮响愣了愣。
基地里养的猪都是白猪,并且基地里的书籍很少,起码阮响没在书里看到过这样的猪。
但只要是猪。
阮响又咽了口唾沫。
应该都是好吃的吧?
阮响看着野猪的屁股,脑子里全是猪肉,她缓慢的跟上去,保持着她觉得安全的距离——终于,她看到了不远处的水塘。
水流从石块缝隙中流出,在底部汇聚成了一个小水潭,分出几条细支缓缓流淌下去,滋润着这一方水土,养育着这附近的生灵。
阮响轻轻放下藤框,找到水源固然惊喜,但她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她从藤框里拿出最长的石刀,慢慢靠近野猪,在野猪甩着的尾巴停下来的瞬间,她加速扑了上去。
对肉的渴望让她爆发出比平时更大的力量。
阮响扑到野猪背上,机械臂攥着石刀,狠狠刺进野猪的脖子。
肉太紧了!
野猪开始不断摆动身体,想把背上的阮响甩下去。
阮响紧紧抓住它后颈上的鬃毛,双腿死死夹住野猪的身体,用尽全身力气拼命将石刀划向猪的后颈。
石刀被阮响打磨得十分锋利,但石刀也格外脆,这让阮响不得不抓紧刀柄前端。
好在用的是机械臂,不会割伤阮响自己的手。
野猪还在挣扎,它发出刺耳的嚎叫,带着背上的阮响朝树上撞去。
鲜血从野猪的伤口处流出来,阮响知道自己不能在此时放走它,哪怕它已经受了致命伤,可一旦放走,她根本追不上一头狂奔的野猪,只能这么跟它耗下去,直到它死亡为止。
野猪撞在树上的那瞬间,阮响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要移位了,她因为惯性差点被甩出去,几乎揪秃了野猪的鬃毛才艰难稳住。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
还只是为了一口猪肉。
野猪倒下的时候,阮响也耗掉了半条命,她的双腿和手臂软得跟面条一样,头也被晃晕了,她晕乎乎地站起来,低头看手里的石刀——已经断了,一半在野猪的脖子里,一半被她手上。
阮响没有缓太久,她不知道这附近还有没有别的野兽,而现在的她显然不具有再跟别的野兽搏斗的能力,她必须在野猪的血腥味引来别的猎食者以前把这只猪处理了。
她剥下猪皮,将这只猪大卸八块,内脏也没有放过。
然后在远离血迹的山坡上挖了个坑,将木柴在坑里烧了好一会儿,灭掉之后用树叶包着猪肉,一块块的放进去,猪腿和猪头没有合适的树叶的裹,只能直接塞进去。
再用土把坑填平,重新在填平的坑上烧火。
这是高温天气处理肉类的好办法,但耗时很长,要确保拿出来的猪肉不会腐败。
阮响闻着其实不存在的肉香,蹲坐在火堆旁咽口水。
还是太急了,她竟然忘了给自己留一块肉烤着吃。
现在只能等着闷烧结束了。
阮响总共加了三次柴,火熄灭之后也不把肉挖出来,让肉在坑里继续闷。
她自己则是爬上树。
天已经黑了,阮响只能在树上过夜,她的后背和手肘都被磨得不成样子,和手脚不同,后背手肘很难磨出茧巴来。
在树上过了一夜,天刚亮阮响就跳下树来,她分辨得出来,这树林里最常见的是橡树,虽然现在还用不上,但总有一天能派上用场。
阮响挖出买着的猪肉,经过一夜,肉竟然还有些温度。
她抬起一块猪后腿,拍了拍肉上的草木灰,很不讲究的撕下来一块肉。
够干了,应该不会坏。
她把撕下来的肉塞进了嘴里。
猪肉十分可贵,可也有不好的地方,明明是猪,却看不见多少油水。
这野猪一身瘦肉,还带着挥之不去的骚气。
不过野猪嘛,也没人阉割它,野猪吃不上熟食,没病已经很难得了。
要不是担心耽搁的时间太长麦儿会进山,她估计会守着这条猪腿一直吃下去。
沿路做过了标记,下次她也能找到水塘,因此阮响也不留恋,把水袋重新装满后就背着一筐的猪肉往回走,她甚至没忘把木耳摘下来带上。
藤框沉甸甸的压在阮响的肩膀上,但她不以为苦。
甚至还能在回去的路上找到点其它东西。
比如一只瘦的只能塞牙缝的野鸡,阮响给它喂了点自己的口粮,折了枯草搓成细绳把它拴上,活着带了出去。
野鸡倒也不跑,估计是知道跟着阮响能混口饭吃。
阮响钻出树林的时候,距离她进去,已经过了七天。
村子和她离开时没有什么区别。
这些天依旧没有雨,不远处的山坡上女人们正弯腰挖掘着“瘤子”。
她们还给这“瘤子”起了个名,叫土蛋子。
阮响累了几天,实在没什么力气了,因此她放下藤框冲不远处的人喊道:“我回来了!来个人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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