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控告陆正山,买凶杀害我儿。他记恨我儿与他女儿和离,趁着我儿落难,买凶在天牢中杀了我儿,实在心肠歹毒!他女儿不能生养,不敬公婆,我儿体恤她一个姑娘家,不想她丢了名声,才答应与她和离。没想到,一时的善念,反而让陆正山得寸进尺,记恨在心!”
陆正山在一边听得都愣住了。
陆鸣雪扯出一抹冷笑。
这老妇颠倒黑白的功力倒是一点儿未减。
也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目的,竟认定了杀害裴行迟的就是陆正山。
也或许她是被什么人蛊惑了。
但她当庭造谣,倒打一耙,实在可恨。
陆正山正要反驳,施政齐便发话了:“人犯,现在还不是你说话的时候。”
庆丰侯夫人怨毒地看向陆正山,道:“你们陆家,当初将女儿嫁过来,不就是想着攀高枝吗?可惜她陆鸣雪自己不中用,我儿心善,没休了她,已是给够面子,你为何不肯放过我儿?!”
戚香彤听不下去了,她冷声道:“庆丰侯夫人,这里是大理寺,可不是你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地方。”
庆丰侯夫人赤红着眼看向她,自然也看到坐在她身后的陆鸣雪。
“好哇,陆鸣雪,又攀上了一根高枝,请过来给你当救兵了?镇国公夫人,我可劝你不要被她给蛊惑了,这女子一向擅长借刀杀人。”
戚香彤面色不渝,道:“本夫人可不像你,有眼无珠。”
庆丰侯夫人被她一噎,原本不敢再抬杠,但转念一想,她如今儿子死了,庆丰侯府也要落败了,她还怕什么?
如此想来,便放开了。
“呵呵,有眼无珠?我的确是有眼无珠,若非有眼无珠,又怎可能答应行迟娶她进门?!”
戚香彤皱眉道:“你冲我嚷嚷什么?谁不知道当初裴行迟下跪三日,逼着你们答应这门亲事?如今又装得多慈悲似得。”
“咳咳,”施政齐终于听不下去了,“苦主,不要攻击与案子无关的人,被告是陆正山,你的证词得与他有关。”
戚香彤讥讽道:“逮谁咬谁,我看这种人的话毫不可信。”
施政齐无奈道:“还请羽声夫人尊重死者和苦主。”
庆丰侯夫人见她闭上嘴,这才舒了口气。
接着控诉陆正山。
但她的控诉,都只是她臆想出来的。
顺便还向陆鸣雪泼了几盆脏水。
陆正山听着,憋得一张国字脸通红。
终于等她说完了,施政齐命令带证人上来。
第一个证人便是看管天牢的狱卒。
这狱卒说,陆正山问过他狱卒的换班时间。
“我经常看见犯人趴在栏杆上,向外面张望。”
“想来就是在观察我们的换班情况了。”
第二个证人是案发后,换班来的狱卒。
“我当时例行巡逻,还未发现死者,先走过陆正山的监牢,就看见他正在向外张望。”
“我问他做什么,结果他反问我,是不是死人了?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他的牢房和死者的牢房隔了一堵墙,若非他指使人去杀人,他绝不可能知道有命案发生。”
第三个证人也是狱卒。
他将手摊开,露出一枚银锭。
“这是陆家二子贿赂小的的银子,小的没敢用,想着将功抵过。”
施政齐道:“好好说。”
“诶,那小的便都说了。犯人刚被关入监牢的那日,陆家二子便想来探监,小的收了银子,也不好不办事,便将他放了进去。后来,陆家二子出来的时候,格外慌乱,连小的叫他都没听见。”
施政齐问:“你的意思是,陆正山是那个时候,向陆家二子传递了买凶杀人的打算?”
“小的……并未亲耳听见,因此不知。”
陆承安已经有些按捺不住,想要站起来反驳。
却被陆鸣雪拉住。
看着对面证人多,却全部都是狱卒,还都是天牢的狱卒。
裴行迟死在天牢,他们本就极力想要结束此事。
陆鸣雪还以为施政齐有什么高招,结果还是只能从大理寺内部做文章。
可信度太低。
正当她如此想的时候,第四个证人被传上来。
“刑部尚书,劳驾您跑这一趟了。”
陆正山看见他,脸上满是惊愕,随即便是绝望。
刑部尚书过来作证,是什么意思?
原本诬陷他行贿渎职的人中,只有刑部侍郎。
没想到如今连尚书大人都来了。
陆鸣雪也是第一次见到刑部尚书。
若是只看外表,他年过六旬,皮肤松弛耷拉着,却颇有威严。
一双眼睛已经浑浊了,可看过来的时候,仍能感觉到视线坚定。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嘴,紧紧抿着,两个嘴角向下。
能令人想到最严格的老师傅。
他迈着四方步走进来,什么都没说,只将一张折起来的纸交给狱卒。
之后,便坐到边上,旁观审案。
陆正山看见那张纸时,脸上的绝望更甚。
不过,他的绝望并不是因为案情,而是对于自己一向敬仰的人突然坍塌所产生的无助。
陆鸣雪不由皱起眉,也好奇那张纸上究竟写了什么。
施政齐将纸张打开,看着看着,眉头紧锁。
“这上面的东西,是你写的?”
陆正山道:“是我写的。”
陆承安有些着急,这明显是什么对爹不利的东西。
施政齐又问:“这么说,你对裴行迟果然有杀意?”
陆正山道:“我当时只是一时愤怒上头罢了,写下来便当做发泄。”
施政齐道:“这可就不好说了。结合四个证人的证词来看,你对裴行迟早有杀意,在你被关入天牢时,应该知道裴行迟与你关在一处。于是就开始暗中观察狱卒们换班的规律。而你在被关进来的那日,便和你儿子说了你的计划,他才会大惊失色。后续,便是他找到杀人凶手,又不知用什么方式,与你取得联络,约定好时间。”
陆鸣雪看着一旁的文书正奋笔疾书,将施政齐的这番推论都记了下来。
她才道:“这一切不过都只是大理寺卿的推测罢了,雇凶杀人,凶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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