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知道有人要刺杀他,今日却堂而皇之地带着影卫来了陆家。
那他在家中的妻女还有母亲,岂不是暴露在危险之下?
他应该不知道陆鸣雪派了人在他家附近看着,那他如此行事,动机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影卫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如果真的像我想的那样,这人简直禽兽不如。”
陆鸣雪冷冷道:“他的打算注定是要落空的。施政齐不会傻到动他的家人,那只会让他更加肆无忌惮。”
但荆肃的确是有这么做的动机的。
他的娘和女儿,一直是拖累他的存在。
而在这件事中,他注定不能全身而退了。
既然如此,借刀杀人,不失为一种破局的办法。
而且,在家人被杀之后,幡然悔悟,和陆家联合抵抗黑恶势力,想必也能成为坊间流传的一段佳话。
如此一来,他前期的所作所为便有了原因,而他后期的悔悟也是合情合理。
于情于理,他都是一个值得同情,值得敬佩的悲剧人物。
只可惜,他话本子看太多,错估了施政齐。
在这个时候,施政齐是绝对不会对他的家人下手的。
他只想杀了荆肃本人灭口,然后将所谓的“保证书”和银锭都取回去。
只可惜,被陆鸣雪抢先一步。
“你派人将这些东西送到戚府,让羽声夫人想办法送到宫里去。”
既然要做事,索性直接做绝。
让皇帝看见这些罪证,他自然会指派他信得过的、和施政齐没有纠葛的人来查。
陆鸣雪呼出一口热气,形成白雾,将眼前的冬景都晕开。
两人经过庭院,正巧看见萧品韵在指挥着家中的仆人们给石墩上绑红绸。
这种活计,她往日哪里会亲自指挥。
只是如今闲着发慌,不如给自己找点事做。
她看见陆鸣雪过来,有些尴尬地和她打了声招呼。
自从探监回来,她就是这样不尴不尬的。
陆鸣雪回了一礼,道:“娘,荆肃得在咱们府上住几天了。”
萧品韵没有任何的意见,只道:“住吧住吧。”
“马上要过年了,娘可高兴?”
府外四面的小巷中,能听到爆竹声,走街串巷的人声,很是热闹。
陆府也算是恢复了陆正山出事之前的景象,颇有些热火朝天的意思。
在做活儿的下人们,脸上都扬着笑脸。
并非都是因为主人在跟前儿的缘故。
陆鸣雪能看出来,他们脸上的笑大多出自真心。
当初让娘重新安排过年的活计,一来是为了给娘找件事做,二来也是为了让陆家上下安心。
只有他们这些做主子的行事如常,下人们才不会胡思乱想。
如今他们应该已经确定,老爷快没事了,老爷就要出来了。
否则夫人和小姐怎么可能还有说有笑的呢?
所以,他们脸上的笑既是因为过年,也是因为心安。
萧品韵也挤出个笑来,道:“有你们在,娘可高兴得不得了。要是在过年前,你爹能回来就更好了。”
她总是不会满足于跟前儿的。
陆鸣雪勾勾唇:“这也并非不可能。”
萧品韵原本只是随口一说,哪里能想到她会是这个回答。
“当真?”
见娘惊讶地合不拢嘴,她抿嘴笑道:“只是有这个可能罢了。我还在努力。”
虽然是这么说,但萧品韵清楚自己女儿的性子,她敢说出口的事,就一定能做到。
“但是,大理寺那边,也说了要等年后……”
“我正在想办法,让他们快些。”
萧品韵顿时喜出望外,想伸出手抓她的手,又想起什么,面露尴尬地将手收了回去。
陆鸣雪只当没看见,福身一礼后便告辞了。
身后,萧品韵的声音更为高亢兴奋。
陆鸣雪却只是笑笑。
她敢说出来,自然是有把握了。
距离过年还有三日,她就赌这三日,一定会有转机。
爹的身子已经很虚弱了,虽然外表看起来没有伤痕,甚至连风寒的症状都没有,但陆鸣雪能看出来,他嘴唇发白,脸颊凹陷,手脚发抖,随时都有可能生一场大病。
尤其这数九寒天的,牢房中的床褥虽然还能用,但到底是碎棉,不保暖。
还是早些出来的好。
若是能过个年,就更好了。
珍雪听说了这事,忙不迭跑过来问她。
“长姐,爹当真能在这几天出来吗?”
陆鸣雪还是那话:“仍在努力。”
“长姐打算怎么做?”
打算怎么做?
她已经派人去了庆丰侯府,将庆丰侯夫人接出来,送到了宫门口。
只要庆丰侯夫人胆子够大,敢敲宫门口的登闻鼓,那这件事就彻底闹大了。
那时候,羽声夫人手中的证据也呈到了皇帝面前。
两相映证,这件事就不单单只是刑部内部的恩怨,而是涉及到世家和清流之间的斗争。
这一向是皇帝的逆鳞。
就算如今是清流迫害世家,那也是皇帝不想看到的。
只要能引起皇帝的注意,就能发挥荆肃的最大作用。
这就是陆鸣雪的计划。
她相信,庆丰侯夫人虽然平日里刻薄寡恩,但对自己的儿子,是真心疼爱。
如今能有这样一个机会,她一定会紧紧抓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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