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之鸣也不知道怎么离开的。
兴师问罪的目的早被满脑子的香肉味占领。
直到走出老远还觉得那香气萦绕在鼻端。
桑宁等他一走,就招呼霍静雅几个赶紧把门堵好。
村子里经常遭受野兽袭击,死了不少人,这房子的主人也是被野兽祸害死了。
这边门都不完整,还需要用树枝全部加固。
为了安全,她们分两拨待在两间房内。
桑宁是和霍长安,还有霍静雅,锦棠待在一屋。
御寒的衣物都被鹿家村的人抢走了,只能用干草保暖。
堵好门,桑宁就要熄灯。
这灯味道极大,闻久了是会损害人体的。
那是她从河里提取的石油!
鹿家村村民只知道河水变黑,有怪味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桑宁去看过就明白了。
这里竟然有油矿!那水是绝对不能喝的了,再喝下去村民就死绝了。
她正要吹熄,却见霍长安身侧摆放的碗,里面的野菜汤才喝了三分之一。
这可是用灵泉水熬的,还加了鸡蛋,他不喝总觉得亏大了!
“你把汤喝完。”
霍长安低声道:“锦棠喝了吧。”
“四叔,我喝饱了,很饱。”
四婶婶对他可好了,一个劲儿往他嘴里塞肉。
锦棠不喝,桑宁又催促霍长安。
你快点把它喝了,身体不想好了吗?
想了想,她又哄:“乖啦,听话的孩子有糖吃。”
这次好像不受哄了,霍长安不喝。
桑宁想他肯定还在生气,她也生气了,又不是她的身体,爱喝不喝!
“呼”的用力吹灭了灯,桑宁躺到铺好的干草上。
“四嫂,你今天是不是和四哥闹矛盾了?”霍静雅悄声问。
今晚大家其实都看出来了。
四哥之前很爱和四嫂说话,今晚一句话都没说。
“没有,小孩子别瞎打听。”
什么小孩子,她都议亲的年纪了好不好?
霍静雅又说起从前,跟桑宁道歉,那会儿不知道桑宁其实在家过的不好,因为她那个后母在外面一直装模作样当好人。
“四嫂,你和四哥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霍静雅又问。
但这个问题,桑宁不可能说真话。
因为当时确实是桑凝儿自愿去陷害霍长安的。
她也是个可怜虫,只想一门心思嫁出去,不知道那是别人诱导她去做的。
“我也不知道,喝了一杯酒,就觉得难受,出去就碰到了你哥。”
“肯定是你后母干的!”霍静雅气愤道。
“应该是。”
“她对你很不好吗?不给你吃饭?”
倒也不是。
那个虚伪的后母不会明目张胆苛待她,总是耍阴招。
比如总在饭前说一些看似语重心长,实则很令人反感的话。
桑凝儿又是个直性子,当场气的不吃饭。
然后她那个爹就趁机教训她,关起来反省。
“没吃过一顿顺心的饭。饱一顿饥一顿的。”
这么看来,桑凝儿和她倒是挺相似的。
她说完这话,说了句“睡了”就不再言语。
过了几秒,她听见微小的喝汤的动静。
这才对嘛。
浪费食物是要遭天谴的。
那么多人,那么多人,都没饭吃呢!
后半夜的时候,桑宁终于知道霍长安为什么不喝汤了。
他怕撒尿!
之前都是睡野外,他睡前自己爬一段距离自己解决,现在,不太方便。
他先是伸手扯了扯锦棠,没把锦棠弄醒,又打算自己爬。
桑宁的手正搭在锦棠身上,所以,他其实扯的是她的手臂!
“要如厕?”她爬起来。
“我自己……”
“别啰嗦,别动,我有办法!”
桑宁空间还有闲着的陶罐,拿一个当尿罐就是了,反正黑漆漆谁也看不到。
她拿出一个陶罐,就给霍长安脱裤子。
“你干什么?”
霍长安抓住她的手。
“不用下床,有多余的陶罐。”
桑凝儿,你别做这些事了,既然……既然你想离开,就别……如果你是为你父亲弥补我们,也并不需要,他是他,你是你。
桑宁甩了甩手没甩开,只得先解释:“我不是替他弥补,都说了我不替他背锅。
我们不做夫妻,也可以是亲人,其实亲人关系才是最长久的,你想,夫妻还有可能感情破裂,不一定过一辈子对不对,你就把我当妹妹,我当你是兄长,以后你站起来,强大了,记得照拂我一下就行了。”
霍长安的呼吸忽然不稳。
“怎么了?”
桑宁以为他又失禁,再次甩手,这次甩开了。
她伸手一摸,摸在他的手背上。
“宁……我,我能控制了!”
有感觉了!他有了憋尿的感觉!是刚才没意识到,其实他就是被尿憋醒的!
黑暗里,少年的眼眶里含满了泪。
谁懂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不再是残废,他正在一点一点的捡回尊严!
“宁儿,宁儿,我……”少年激动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一双柔软的手捏上。
他也感觉到了。
“能控制了?太好了!”
桑宁也很激动,顺手就塞进陶罐里。
他应该也很快能站起来!
黑暗里,她看不见少年的眼神已经变了。
好像体内蛰伏的兽终于苏醒,变得霸道,猛烈,势而必得!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是鹿之鸣给霍家人的最后一天。
桑宁静静站在一处悬崖看了半天。
然后抓着石头往上爬。
“她发现出口了?”
不远处,冯大力惊愕。
鹿时深也很诧异。
那处明明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她是怎么发现的?
他们想错了。
桑宁没有找到出口,她只是去掀开压在半山腰松树上的石头。
弄掉石头后,她又爬下来。
“你,刚才干什么?”鹿时深忍不住上前。
他知道桑宁是有夫之妇,可不知为什么,总感觉她很神秘。
瘤子不知怎么就死了,那么人高马大的人,会是她做的吗?
村长也被她三言两语,引得发动全村去河里捞鱼。
那河怎么可能还有鱼,简直就是胡闹。
她还从他那拿了一家人需要的药,诊费是:十足罕见的百年老山参半截。
她那样从容,好似根本不担心明日的到来。
鹿时深总忍不住,想探询。
“你没看到石头把松树压变形了吗?万物有灵,它也很疼的。”
鹿时深失语。
心里有什么在翻腾。
冯大力直言不讳:“你丈夫已经残了,你真不考虑时深吗?我保证时深会对你很好!”
“他会好的。”桑宁淡淡说了一句。
她看着眼前两人。
这俩人,在村里算是有话语权的。
她打算说服两人带她们出去。
如果说服不了,就绑起来威胁。
她是两面佛,一面菩萨一面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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