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制不住的就想起那两个衙役无耻浪荡的言语。

    两道浓眉就深深蹙起。

    突然就不想再吃了。

    莫翠语敏感的感受到白义的不喜,眼睑一垂,默默走开,继续坐在小凳子上穿串。

    白义数了数小木签,一共二十根,十文钱。

    好家伙,不知不觉竟然吃了这么多?

    先前想错了,这玩意儿一点都不便宜,如果是两个黑窝窝头,能抗一天饿,这个吃二十串也才半饱。

    竟是个奢侈物了。

    “结账!”

    桑宁又拿来两串面筋,爽快的说:“大人,新店开业,送你两根。”

    那还不错,带回去给定三他们尝尝。

    白义放了十个铜板,拿了未吃完的豆腐和面筋站起身。

    想了想低声悄言:“桑娘子,你家人不少,换个人在这守店比较好,有的人并不适合干这差事。”

    桑宁眼神冷下来,反问:“哪里不适合?”

    白义这人,是个好郡守,秉公执法,一心为民,但也非常固执刻板,大男子主义。

    他对莫翠语的偏见似根深蒂固,说话处处带着某种暗示。

    “会惹些不必要的麻烦。”

    桑宁讥讽一笑,说话更刺:“我想你说的麻烦应该指的是男人,那你可就多虑了,莫姐姐家从前就是开饭馆子的,在平阳开了十多年都没出过事,如果在这开馆子容易惹麻烦,我想郡守大人应该从自身找问题。

    是不是惩治流氓的力度不够?或者,凉州的男人是否畜性更重一些?

    换言之,就算是很容易招麻烦,难道首先不是应该去解决麻烦吗?为什么要先遏制我们女人?

    笑死人了,大人之前处处为那些做暗娼的女人说话,结果反过来对靠双手赚钱的女人带偏见。

    你分明就是带着有色眼睛看人,敢问自己觉得公正吗?

    如果开铺子的是你的亲妹妹,你也会这么想吗?”

    哎?

    桑宁忽然想到了白义那个表妹未婚妻。

    不是说也是三岁被拐走的?

    白义早领教过桑宁的伶牙俐齿,又被堵的哑口无言。

    关键每次她怼的还挺有道理。

    他好像确实不由自主就对人家存了偏见。

    得了,是他多嘴。

    “告辞。”他冷着脸说了一句,大步出了店。

    桑宁又从后面追上来。

    “郡守大人,问你个问题,听说你有个苦等二十年的未婚妻?”

    听说,听谁说的?

    这些个多嘴的!

    “如何?”

    “呃,没什么,随便谈谈,大人看我们这些女子惹人厌的时候,不妨想想你那未婚妻,也许她也正在某个地方受苦,希望有人能善待她一些。”

    “女子在这世间生存是很艰难的,尤其是没有父母相护的女子。”

    白义一怔。

    心里的恼怒就一寸寸消了下去。

    是啊,女子很苦。

    在家从父,出家从夫,夫死从子。

    嫁对了人,尚有遮风避雨之处,嫁不对人,婆家欺,男人欺,外人欺。

    莫翠语何尝不是其中一个呢?

    为什么他就偏偏对她存了偏见。

    流放之路,她一个弱女子,能反抗的了手握刀剑的衙役吗?

    “抱歉,刚才是本官不对,若有人来寻麻烦,尽管去衙门喊人。”

    这意思就是要护着她们了。

    桑宁当然高兴。

    但没忘了想问的事。

    “大人,您表妹身上可有什么记号?或者身上带着什么信物,玉佩啊,锁子啊什么的,说不定哪天会有奇迹,就让我给碰上了呢?

    哦,冒昧问一句,您表妹出身何处?”

    白义有些莫名。

    那个表妹他都快忘的差不多了,他不成婚完全是因为不想,跟她有什么关系?

    凭舅舅的势力,找了那么多年都没找到,估计今生再见也是不可能的了。

    奇迹?

    哪有那么多奇迹。

    白义想了想,好像听表兄说过表妹哪里有痣来着?

    腿?屁股?

    忘了。

    至于信物,更是没有。

    她是被人拐卖的呀,就算身上带点东西,也被人薅走了好不好?

    白义摇摇头:“没什么信物,她出身鹿台北宫家,是本官舅舅家唯一的女儿。”

    鹿台北宫家!

    那可是东阳国镇守一方的大家族!

    且当今与皇后平起平坐的贵妃娘娘,三皇子的生母,就是出自北宫家!

    没想到白义的来头还挺大。

    之前猜测莫翠语是出自宫里。

    而白义的表妹身份也如此牛逼。

    桑宁直觉这中间是有联系的。

    莫非那个如意锁被皇贵妃赐给了北宫家,给了莫翠语?

    莫翠语是鹿台城城主的女儿?!

    “怎么会连个信物都没有呢?你会不会遗漏了,那这么些年你们是凭借什么在找?”

    凭借什么在找呢?

    白义也不是很清楚。

    好像近几年舅舅已经心灰意冷。

    舅母更是二十年不再露面,表兄说她一直飘荡在东阳偏远的山区村落,寻找那个表妹。

    她甚至已经不再当鹿台那个家是家了,连舅舅都见不到她的面。

    哎!

    听闻舅母是鹿台出名的芙蓉美人,温柔似水,婉婉有仪。

    舅舅对她爱之入骨。

    谁都没想到,她丢了女儿后,会决绝的抛下一切,儿子,夫君全都不要了。

    白义忽然觉得不对,眼里带了疑:“你问这么多干什么?”

    桑宁顿了一下,脑子一闪,马上想好了怎么应答。

    理由不够,玄学来凑!

    她要走上神棍之路一去不复返了。

    “大人既然查过了徐府的案子,应该也知道,那是我无意发掘出来的吧?

    不好意思,以前多少研究过一点奇门遁甲,找水,找物都是用的此术,这不想着得大人相护,投桃报李,看能不能帮郡守大人找到表妹吗?”

    白义:“……”

    据他所知,舅舅是找过不少相术师的,根据表妹的八字,命盘,推测过很多次。

    测出来的都是这位表妹命格怪异。

    是早亡之命。

    又是贵气冲天之命。

    自相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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