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桑宁身体不舒服,霍静雅和莫翠语两个人去了铺子。

    她休息了半天,下午觉得身子轻快了,就有些闲不住。

    想着答应孩子做的苍蝇大将军还没做呢,就决定去山里弄点松树油脂制作琥珀。

    “天要转凉了。”桑宁看着天空说了一句。

    是的,夏季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霍长安琢磨着她感叹这句话的意思。

    家里被褥还欠缺,几人盖一床,还有衣物……

    当时是跟徐五德要了这些的,另外还要了些过冬的炭火,这人到现在还没送来,是想怎样?

    “要不……”我去催催。

    霍长安未曾说完,又听桑宁道:“再不抓苍蝇就没了……”

    “但是家里的苍蝇会不会真吃过屎的?”

    “山里的也好不到哪儿去吧,吃动物屎……”

    “哎,怎么就喜欢苍蝇了呢?”

    “这不就是蛆它娘吗?”

    当时看到蚕蚀以为是蛆虫,一个个吓得藏着头,这倒好,现在喜欢蛆它娘了。

    桑宁吐槽完,就看到霍长安一脸呆滞的看着她。

    “你这什么表情,还不是你当初说吃屎吃屎的!”

    害的她现在也总想这茬。

    “对了,你会不会筷子夹苍蝇?”

    筷子……夹苍蝇?

    这是什么奇怪的话?

    霍长安不太明白,但他知道桑宁是需要苍蝇,于是,迟缓的,点了点头。

    桑宁想了想,不能用筷子,太脏。

    “你还是用两根树枝抓吧,给我抓三只,我先去弄点松脂油。”

    桑宁喊了谢雨柔,让她一块儿去散散心。

    于是,整个下午,某人用一点馍馍屑引诱,抓活苍蝇。

    松树会出油脂,叫松油或松香油。

    夏季是出油最多的时候。

    在松树底部割开树皮,松油就会慢慢流出。

    松油可以抗菌消炎,消肿止痛,还会用于肥皂制作,有强大的去污能力。

    里面提取的松香,可用于造纸,增加纸的抗水性,防止油墨渗透,油墨里也会加,增强油墨对纸张的附着力。

    这也是为什么很多文人学子身上总带着一股松香味的原因。

    另外还有很多其他作用,粘合剂,橡胶,建筑行业等等都会用到。

    要做琥珀,也是用从油内提取的松脂香。

    桑宁找了几颗油性足的老松,割开一片树皮,让谢雨柔拿着碗收集。

    而她自己,则在树干上找那些已经凝固了的干胶。

    干胶也是流出的松油固化了,烧热融化,去除杂质,放上灯芯,等其再次凝固,就是松香蜡烛。

    以后蜡烛也不用买了。

    谢雨柔注意力被转移,加上桑宁不停的和她说话,有好长时间都没往某一处点看。

    但她已经意识到什么。

    这一天,先是大嫂不停的拉着她说话,而后,桑宁又喊着她来山里。

    大概她们已经察觉了她的不对劲。

    谢雨柔只能忍着不去频繁乱看,装作聚精会神的做事,不让人察觉她的异样。

    但是,最后还是被桑宁看出来了。

    她往哪看,桑宁就往哪里挡。

    直到她最后挡的那一下,身后的树枝划伤了“霍三郎”的脸,谢雨柔终于再无法伪装。

    “弟妹,你让开!”她惊叫。

    “三嫂,这边没人。”

    “有,他在你后面,你伤着他了!”

    桑宁:“……”

    虽然知道那是谢雨柔的幻觉,但她还是惊了。

    林子里本来就比外面的温度低一些,谢雨柔又神经兮兮的看着她身后。

    还是让她汗毛都竖了起来。

    谢雨柔喊完就知道自己彻底暴露,也顾不得什么了,眼里蓄满了泪。

    “弟妹,你们别管了行不行?我不管他是人是鬼,他都是我的夫君。你们要是害怕,我自己搬出去搭个棚子住,行吗?”

    说这话时,“霍三郎”也悲伤而深情的朝她望着,让她心里更痛了。

    桑宁想狠狠地给身后的“人”一砍刀,将他击碎。

    但又不敢刺激到谢雨柔。

    只能慢慢解释:“三嫂,他不是三哥的鬼魂,他只是你脑子里幻化出来的幻象,是假的。”

    “就算是假的又怎么样?他可以陪着我!陪着我们的孩子!”

    这样过一辈子又有什么不好?

    眼看谢雨柔情绪愈发不稳,桑宁的声音更轻柔:“三嫂,如果一直这样就罢了,我也希望你有个精神寄托,可是不是这样的。

    时间久了,你的脑子会彻底发生病变,再分不清幻象和现实。

    你会成为别人嘴里的疯子。

    孩子生下来,你也会不认识他,不能照顾他。

    他已经没有父亲了,你想让他再得不到母亲的疼爱吗?

    三哥真的泉下有知,他会开心吗?”

    谢雨柔呆住了。

    她不由的摸着肚子,又看看桑宁的身后。

    那个人神情更悲伤,眼眸里也全是泪,似在祈求不要抛弃他。

    他身上的伤口又流出血来。

    谢雨柔犹如万箭穿心,恨不得替他去痛!

    “不要,我不要离开他,不要……”

    “好好好,不离开不离开,你不要紧张,放松……放松……”

    桑宁没想到,谢雨柔的病情短短时间就发展的这么严重,也或者,她和霍三郎的感情太深。

    她不敢再刺激了,只能慢慢来。

    忽然,谢雨柔的身体一僵,眼睛瞬时睁大。

    “三嫂,怎么了?”桑宁急忙上前扶住她。

    “动了……他动了。”

    肚子在一鼓一鼓的动,可以触摸的,真实的胎动。

    他们血脉相连,拥有共同的心跳。

    他比虚幻的“霍三郎”更触动人心!

    这一刻,谢雨柔完全忘了其他。

    母爱的光辉浮现在脸上。

    许是走多了些路,或者刚才的刺激,让肚里的小东西不再犯懒,开启了运动模式。

    谢雨柔的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再看桑宁的身后,“霍三郎”眼泪落得更急,并朝她伸出手,似感知到她要离去了。

    但是谢雨柔退了一步。

    “对不起,你终究不是他。”

    她的三郎,没有这么软弱,砸断骨头都不会吭声的人,怎会流泪。

    她的三郎,只会在小伤小痛时在她面前卖惨,但真受了重伤,却从不让她知晓,若无其事,云淡风轻。

    这不是他。

    不过是软弱的自己幻想出的“软弱的三郎”。

    这是对他的亵渎。

    ……

    桑宁松了口气,也忍不住伸手摸摸谢雨柔的肚子。

    好孩儿,动的真是时候。

    母子连心呀!

    是个来报恩的。

    正幸福的感受胎动的奇妙呢,耳边忽然听到什么声音。

    接着,脖颈一刺。

    桑宁剧烈一震,惊悚失色。

    “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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