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厨房和院儿外各自忙活。

    老夫人一边磨面,一边在给几个孩子讲故事,霍长安带着锦棠在墙根下不知干什么。

    两个嫂子和莫翠语在厨房。

    只有霍静雅闲着,坐在木墩子上啃梨。

    一见桑宁出来,霍静雅就兴奋的靠上来,炫耀一天的成果。

    “今天卖了一百二十文,比昨天多了一半,昨天来的人又来买了,还有不少打听着来的!

    今晚要准备多些面筋串,要这个的最多!”

    桑宁朝厨房一看,李玉枝和莫翠语都在里面和面。

    面筋串虽然好吃,但现在没有那么多辅助材料,全靠人反复揉搓,伸拉,捏压,把面筋洗出。

    这是相当费功夫的。

    等到洗多遍,面变色,松软弹性足,就是剩下的面筋了,大概是原来面粉的一半。

    然后切条缠绕筷子上煮熟,最后穿到竹签上。

    一斤面能做出十五根面筋,才卖七文钱,除去油盐,调料,也就赚个人工钱。

    在外面米面贵的离谱的凉州城,那真是做大善事了。

    大家也都聪明,都买这个吃。

    不过,洗过面筋的水也不浪费,沉淀后,可以做面皮。

    凉州这边人就爱吃面皮儿,只不过和豆腐店一样,如今缺粮缺水的,很多人都留着粮食保命,基本上都关门了。

    桑宁打算店里再上面皮儿和野菜糊糊。

    空间里的野菜太多了,长得又大又鲜,比正经菜都好吃,多少掺一点苞米粗面,就是一碗顶饿的粥。

    无本的买卖,野菜粥也收个一文钱人工费,就算帮凉州城百姓了。

    “今天没发生什么事吧?”桑宁最担心的就是有人看女人开店,去找茬。

    若是全都奉公守法,她也愿意拿出更多的粮食来救人。

    可是,她不敢赌人性。

    霍静雅朝厨房瞅了瞅,对桑宁悄声嘀咕:“那个大堂哥去了,可怜兮兮的,竟说些以前的事儿。

    莫姐姐给了他一碗土豆块。他还不走,被我拿棍子赶走了。”

    “竟是个没脸皮的。”桑宁再一次认识了霍江临。

    没担当,没良心,没脸皮。

    没点可取之处了。

    “莫姐姐一天都没停下干活,她肯定是觉得给了霍江临吃的,对不住我们。”

    这也是莫翠语的贵重之处,从来分得清界限,不会认为现在在自己手里的东西就是自己的。

    呦嘿?

    头一次觉得霍静雅长脑子了,竟然看出这个来。

    说着话,霍长安和锦棠过来了。

    “墙根下放了几个捕兽夹,都别靠近。”

    “嗯?有情况吗?”

    桑宁知道霍长安这几天其实没闲着,他带着锦棠做了一堆尖头的木头桩子,要求刘老爹先把它们插在墙头,再覆石子。

    这样又给墙增加了高度,同时起到防盗作用。

    现在墙体已经完成,就差砌墙头了。

    怎么又急着做了兽夹?

    “以防万一。咱家饭食味道大。”

    特别是炖了一次鸡肉,那香味传的有些远,他特意去了门外,看到有不少人朝这探头探脑。

    还是谨慎些好。

    桑宁想了想,说:“明天再寻条狗来吧!”

    之前她就想过这事来的,但是因为现在村里没几个人养的起狗,人都不够吃的。

    她怕引人注意也就没弄。

    其实,只要你有东西吃,再怎么低调也是瞒不住的,就看她们家人比其他人都胖就看的出来。

    凉州城又不大,她刚开店村里就知道了。

    可能她刚找到了水源,会让很多人感激,不会起恶念。

    可人本就有两面性,善恶也在一念间。

    家人重病,被人羞辱,食不果腹,都有可能随时激发一个善良的人走上歧路。

    真正坚守本心的,世上又有几人能做到?

    所以桑宁不管了,还不如武装自己,让人投鼠忌器,多点忌惮。

    “我要寻两条,寻大狼狗!”桑宁气势十足的说。

    锦绣听到,在一旁拍手喊:“好哎,好哎,大狼狗再生个小狗崽,给我玩儿!”

    桑宁哈哈大笑:“那就一公一母!”

    霍长安:“……”

    细长的凤眼微微上扬,暗色遮掩了眸中仿若溢出来的柔情。

    他声音含笑,提示:“要不你去找苏回夜问问,军营里有纯种狼狗,就是小狗崽,都比土狗勇猛。”

    “对哦!你好聪明!”桑宁大赞。

    少年眉眼又上扬几分,细碎流光从眼睛冒出来。

    月亮似盘,跃上枝头,撒下满院光辉。

    桑宁的影子,正落在身旁,她今天穿了一件稍微宽松的裙装。

    裙角被风吹起,衣影也调皮的上下翻飞,他忍不住伸手去触摸。

    不是他聪明,是爹和二哥都在军营……

    手就那么顿在空中。

    满身的软悦和色悄然消逝,染就寒凉。

    他抬头。

    星河璀璨,月辉如炬,那么亮,那么圆……

    是快到中秋了吗?

    有敲门声传来。

    桑宁和霍静雅一块儿跑过去。

    原来是徐五德派人来送东西了!

    整整三大袋的好米,被褥,布匹,瓷碗,茶叶,还有过冬的炭火!

    当然,还有桑宁当时狮子小开口的一千两白银。

    徐五德还挺懂事,给换了一部分碎银。

    送东西的是常有和另一个跑腿的小厮。

    俩人麻溜的卸下东西,一点动静都没出。

    “你们老爷还好吧?”

    人家这么讲诚信,桑宁还是关心的问了一句。

    “不太好,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吃饭,肚子都瘦了。”

    他是只关心胖仔的肚子啊?

    “胡邱判了死刑,他那个朋友也坐牢了,二夫人上吊自尽。”

    “啊?”

    那女人会自尽?

    常有对她眨了眨眼。

    桑宁就明白了。

    估计是被弄死的吧。

    不是大夫人就是徐五德。

    “还有,老爷把院儿里的丫鬟都遣散了,受伤的也都给了财物,大家都很感激你。说你是判官下凡。”

    呃,判官不是地府的吗?

    难道不是判官上凡?

    常有接着悄悄的赶着车走了,大家把东西全搬到了屋里。

    老夫人马上拿走了一匹棉布。

    “好在还没买,这都够做好多身了。”

    她瞧瞧桑宁的身量,又瞧瞧霍长安,似心里有了谱似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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