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军营休沐的日子。

    小吃铺子直接忙不过来了。

    那些当兵的虽然这个一文,那个两文买的不多,但是人多啊。

    而且平时他们吃的很差,朝廷发的粮饷和官府发的救济粮是一样的糙粮,也是不够吃,需要添加上很多其他东西。

    一文钱谁都能拿出来,基本都会来尝尝鲜。

    苏回夜治下严谨,那些大头兵看着粗糙,也还都守规矩,就是有些人的眼神让人不适。

    她的铺子虽然小,但也能为凉州城贡献一份微薄之力。

    好在白义知道今天人多,还派了两个官差过来守着。

    所以,挺顺利的。

    只半天时间,食材全没了。

    最后的几根,桑宁送给了两个官差。

    “等你们下次休沐,我们一定多准备些。”桑宁告诉那些没买到的兵士。

    “说话算数!这个月饷银我攒着不花,专门来吃这个!”一个兵头懊恼喊。

    “一定,一定!”桑宁保证,顺便问:“对了,你们苏将军去哪了,我找他有事儿。”

    “你还认识我们将军?”

    官差啃着串告知他:“你来的晚,前头我们说过好几遍了,这是找到水源的桑娘子,和你们将军当然认识。”

    当初军营可也是派出很多人找水的。

    兵头这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一个小吃铺子,郡守大人还派了人来。

    原来是她。

    兵头身边人就挤门弄眼笑起来。

    “将军休沐能去哪?当然是……”

    “别乱说!小心将军削你!”

    不敢说不敢说,惹哭了小芳姑娘,要被打军棍!

    “桑娘子,将军现在应该在李记豆腐店附近呢!”

    李记豆腐店。

    桑宁知道。

    不过那个店早就关门了。

    “好,多谢,我现在就去找他。”

    桑宁跟霍静雅几个交代一声,就去了李记豆腐店。

    过去的时候,看到一个胸宽背厚的男人正蹲在关着的店门口数蚂蚁。

    她看了好几眼才认出那就是苏回夜。

    胡子没了,脸也白了点,竟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哦呦,哦呦,苏将军是吃了返老还童的神药吗?竟然变的这样俊美!”

    苏回夜抬头,目露惊愕。

    “真的吗?这么明显?”

    “真的特别,特别明显!我老远就看到了,还说凉州哪来这么英俊挺拔的男人,近了认半天才发现竟是苏将军。

    哎呀呀,你早该把胡子剃掉,遮挡了你这盛世容颜。”

    苏回夜老脸一红。

    这,会不会有点夸张?

    他摸了摸下巴,又摸了摸脸。

    “是说的我?”

    “将军!自信点!就是说的你!”

    偶尔说点违心的话也没什么,善意的谎言,她一点都没心理负担。

    想听的话,她还可以继续说!

    只是……

    怎么觉得后背不舒服?

    好像有人在看她似的。

    桑宁回头看了看,今天街上人多,三三两两的大头兵结伴行走。

    大概是看苏回夜,顺带看她。

    看着桑宁真诚又不可思议的眼神,苏回夜挺了挺胸膛,信了!

    褐色的脸镀上一层自信的光。

    “还是桑娘子教的法子好,我最近操练时全身都抹上黄泥,不仅不晒,还真白了不少。”

    “是吗?那你是天生肤白啊,所以才能养的这么快,要是天生肤黑的,养一辈子也白不了一点。”

    “哈哈哈哈哈!那我真得多养些日子!”

    苏回夜笑着笑着脸就垮下来。

    白了又有什么用,小芳要走了。

    “咋了苏将军?”

    “哎!小芳她爹正在卖店,生意没法做了,要去投奔亲戚。”

    桑宁马上明白了!没有黄豆,怎么磨豆腐,现在城里做豆腐的也就只有两家撑着,用的还是陈年瘪豆,味道一点都不好。

    可她有黄豆啊,上等的黄豆!

    做完豆腐的豆渣都可以做成豆渣饼卖钱!

    “桑娘子,不跟你说,我得回军营了。”苏回夜站起来,再次失落的看了李记豆腐店一眼。

    虽然他是城防将,但一没粮,二没钱,整天还要操心将士们的军粮,根本没那个脸要求人家留下。

    除了随军的家属和走不了的人,有点出路的人都不愿待在这里。

    “别呀,苏将军,你不能让他们走,外面兵荒马乱的,土匪横行,不定遇到个什么事,就算安全到了亲戚家,你能保证那家亲戚是好人?

    这年头,亲爹亲爹都能卖闺女,万一小芳姑娘转手被亲戚卖了……你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呀!”

    苏回夜一凛,眸子瞪圆:“那可怎办?”

    “苏将军,我开了个铺子你知道吧?正好要用到豆腐……”桑宁轻车熟路的编话。

    她凑前,低声秘语:“我们霍家也是有不少姻亲的,让人定期送豆子来也不是难事,只不过我们毕竟是带罪之身,明目张胆搞特殊太惹眼,要是以苏将军的名义,那不是两全其美?”

    “你说的真的假的?”

    “再真不过……”

    很快,桑宁就把苏回夜说服,两个人一起进了李家。

    一条巷子的拐角处,一大一小,眼型相似,同样俊美的叔侄俩默了半晌。

    “四叔,那苏将军比黑炭也就好了那么一点,四婶是怎么夸成花的?”

    “还不是有求于人。”

    虽然,但是,还是很不爽!

    她在家搞平衡就算了,对外人用的着夸那么卖力?

    “可是四婶婶的表情真的好真诚啊!”

    谁说不是呢!

    怨不得那苏回夜没有自知之明的当了真。

    怨念重重。

    但嘴上还是说:“你四婶婶说过,真诚才是必杀技,学着点。”

    “明白了四叔。”

    叔侄俩慢慢的进了巷子,对话继续。

    “四叔,月不圆会收我吗?”

    “会。”

    “为什么?”

    “见名知意,因为他不圆,他也有所求。”

    他所求,就是重回京城,让月家再登昔日辉煌。

    可是如今,他被永禁入京。

    那还是三年前,金秋科举。

    贡院门前,有一学子被判舞弊赶出考场,他喊冤,却被毒打一顿。

    霍长安和好友正急着去城门接还家的二哥,只匆匆喝止了官差,等回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第一次见月不圆时,他就认出来了。

    他既有所求。

    他便有攻心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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