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义刚才的问题虽然很唐突,但莫翠语知道他没有歪心思。

    他是个刚直的人,甚至都懒得做试探。

    莫翠语心里突突直跳,他说的脚底痣,她有。

    脚的正中心。

    小时候,爹说那是脚踏一星,是贵人之相。

    当年,她嫁入霍家后,他还说,果然应了命,一开始就不应该阻止。

    他也没想到,霍江临一个富家公子,会真的能娶了一个穷人家的女儿。

    只是爹不知道,她嫁入霍家后,并没有过什么好日子。

    怀着凤儿时,屡次罚跪,生凤儿时,更是差点被丁氏害的一尸两命,从那之后还落下了腰痛的毛病。

    腰上也莫名冒出了几颗痣。

    有一次,丁氏带着她们去寺庙,那住持看着她,道了一句:“可惜了。”

    这被丁氏认为她是晦气,不吉的人,此后更不待见她和凤儿。

    可见,什么脚踏一星,贵人命,都是可笑之谬言。

    她对现在的生活就挺满足的。

    自从和离后,她和凤儿吃的好,穿的暖,没人阴阳冷讽。

    宁儿还每天熬制美颜汤给她们喝。

    她现在胸也不闷了,腰也不疼了,昨晚洗澡发现,皮肤变的跟做姑娘时一样滑,而且奇怪的是,以前腰上冒出来的几个痣也变的很小,很淡了。

    白义的那个表妹,与她年岁一样,三岁失踪,脚心有痣,又酷似他的亲人。

    莫翠语脑子里隐隐浮现过一个模糊的画面。

    富丽堂皇的大房间,朱罗翠玉的女人,成群结队的侍女……

    像镜中花,水中月一样虚幻。

    但她一个穷百姓,怎会凭空想象出那样的情景。

    定是藏于脑海中模糊的记忆。

    她想,可能她真就是白义那个表妹吧。

    但是她一点都不想认!

    可是如果霍家需要……

    她得去问问宁儿。

    莫翠语想的入神,根本忘了后面还跟着一个人,还跟的那么紧。

    一转身就碰上了。

    “哎呀~”

    头撞到坚硬的胸膛上,骨头竟然没赢过肉。

    真疼!

    “呃,没事吧?”

    炎猛刚也正在想怎么开口,没注意莫翠语怎么停下了。

    还一转身钻他怀里来了。

    手差点先于脑子抱住。

    不过那阵香儿来的快,去的也快。

    “对不起。”

    莫翠语已经避如蛇蝎的后退三步,精致的柳叶眉皱起来,疏离客气的道歉。

    炎猛捻了捻手指,就这一点点碰撞,竟然就碰的他的心脏如锣鼓敲击。

    凶猛激烈。

    好家伙,女人的威力这么猛的?

    他面对将死局面,心都不会乱蹦。

    炎猛不适的揉了揉,清清喉咙,开口:“那什么,那天说话有点重,希望大小姐原谅。”

    他可不是主上,都要走了还闹意气,必须把话说开,不留遗憾。

    “没什么,你没说错,我也没怪。”

    莫翠语淡声道,低着头要走。

    “大小姐。”

    “多谢你为我缝制的鞋子。炎猛临走无以为报,送你一把匕首防身。”

    一支巴掌长,通体乌黑的雕花匕首递过来。

    “不用,我有防身的。”

    而且缝制鞋子也不是她一个人做的,是和大嫂她们一起,他要谢也不能光谢她。

    主要谢什么谢,干娘当他是儿子看,都是一家人不是吗?

    “收着吧,万一用的上,像上次碰到西辽人的事儿,不敢保证不会再发生。

    这匕首小巧,刀柄有个孔洞,可以穿个绳子挂在脖子上,很好携带。”

    莫翠语一看,还真是。

    这匕首十分精致小巧,刀柄上还嵌着一颗红豆一样的小石头。

    不像是防身的,更像是饰品。

    她有些意动。

    可以给凤儿戴在身上防身。

    于是,她收下了。

    炎猛刚硬的脸上露出一丝狐狸般的贼笑。

    “大小姐,那我去忙了。”

    “别这么喊我,很奇怪。”莫翠语低声说。

    软软娇娇的声音,像带钩子,勾的人浑身发热。

    这也不是春天啊,咋自控力这么差了呢?

    “好的,翠语小姐。”

    莫翠语蹙蹙眉。

    这听着好像也很奇怪。

    算了,他很快要走,爱叫什么叫什么吧。

    莫翠语绕过他,去找桑宁。

    没想到桑宁正和白义在外面说话。

    莫翠语又回来,默默等着。

    白义找桑宁,说的也正是这个事。

    把他表兄信里所说告知桑宁,好让她推演一番,帮忙寻人。

    “是带着去皇宫参加宝康公主的百岁礼,贪玩自己乱跑出了事。”

    “贵妃姨娘把皇宫快掀翻了,才在百兽园找到残缺不全的尸体,但是舅母不信。”

    信里虽然没说怎么个不信法。

    但白义记起他娘说过的话。

    那段时间,他娘经常咒骂舅母是个执拗的疯子。

    “我舅母不信那个尸体是表妹,但是皇宫闹的不安宁,贵妃姨母被皇上训斥,舅舅不得已认下了那具尸体,为此,舅母与舅舅决裂,自此,再也没回北宫家一步。

    她始终认为,当时表妹一定还在宫里等着人救,舅舅认下尸体,就是断了表妹的生路。”

    桑宁认同的点头:“我相信你舅母的直觉是对的,母女连心,当时她的心得有多痛。”

    “那也没办法啊,那里是皇宫,岂能容人放肆,甚至对外都要宣扬表妹不是在皇宫出的事,是被拐子拐走的。

    舅舅的痛苦不比舅母少,他在京城又找了两个月,任何与贵妃姨母有过节的都监视过,拐子窝,青楼也掀翻了一大堆,没找到人,这才失望的离开。”

    去时一家其乐融融,走时妻女不见,只剩他和十岁的长子。

    父子俩孤零零过了这么多年,舅母也是个狠心的。

    “桑娘子,那就拜托你找一找了,情况就是这样,表妹脚底心有颗圆痣,其他大概没什么别的特征,容貌也不知像不像舅母。”

    白义拿出两张画像。

    一张是他舅舅的,一张是他舅母的。

    俊男美女组合。

    “我就看莫娘子长的跟我舅母很像,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桑宁看了看简陋画像,语气真诚:“头发很像。”

    拜托,这画像真的没有任何参考意义,就只能看出五官很端正。

    白义陷入自我怀疑。

    好像,真的也没那么像。

    可能是气质像,让他模糊了眼。

    毕竟这么多年没见过舅母,记忆其实早已不甚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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