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言此言一出,朱高炽顿时大惊失色:“方先生莫要妄议陛下是非,如此有失体统,绝非为臣之道!”

    “殿下不必如此多虑,这偌大的府内只有你我与拙荆三人,你我在此闲谈,外面绝不会走路半点风声,还是刚刚那句话,方某如今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大明,为了朝廷,此心昭昭,可鉴日月,殿下若愿听我一言,那方某就继续说下去,殿下若是担心受方某牵连,那便言尽于此,方某绝不再提!”

    方子言现在简直是在将朱高炽架在火上烤。

    朱高炽如今进退两难,听也不是,不听也不是。

    沉默良久,朱高炽开口说道:“方先生有话尽管直说吧!”

    “嗯,殿下看来是心中已经做下决定了?”

    “做下了,只要能保大明无虞,高炽愿做那个不顾手足之谊的储君!”

    所谓最是无情帝王家,这个魔咒终究难以打破。

    朱高炽还以为方子言是要让他对自己的两个弟弟先下手为强。

    却不想听到朱高炽的这番话后,方子言却只是摇头笑道:“殿下这是把方某当成什么人了?难道您以为方某是想要挑拨您与汉王,赵王之间的关系吗?”

    “莫非方先生还有其他隐义?”

    “当然有了!”

    “我刚刚和殿下说这番话的目的主要是希望殿下能够着手打破来自锦衣卫的掣肘,这不仅对于你我来说是件好事,哪怕对于朝廷来说也是有益无害!”

    “自古帝王都怕阉人专权,搬弄朝政,殊不知那些有根之人,搬弄起权势,要远甚阉人十倍百倍,如今陛下放任锦衣卫做大,这就是在为朝廷预埋隐患。”

    “加之汉王,赵王借此得利,他们若是借此时机暗谋大事,恐怕殿下与陛下也将被蒙于鼓里!”

    如今京城周边的军权大部分都在朱高煦,朱高燧两兄弟的手里。

    方子言这番话在朱高炽听来绝非只是危言耸听。

    这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只是朱高炽之前一直不忍将两名弟弟往坏的方向考虑,想的一直是他二人应该成为自己的助力,而不应该成为自己的阻碍。

    也正是他这种优柔寡断,妇人之仁,才导致他二人步步紧逼,一副要将朱高炽取而代之的做派。

    如今得到方子言的这番警醒,朱高炽终于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他微微眯起眉头,心中已经是骇浪滔天:“若真如方先生所言,高炽应该如何破局?”

    “简单,提携太监,组建东厂,借此对冲镇抚司带来的压力!”

    方子言说到此处,略微欠身,将嘴凑到了朱高炽的耳边:“您要记住,往往就是这些没了根的太监,对于主人才会愈发忠诚,因为他们深知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道理!”

    乱世之下若将女人比作浮萍,那这些太监怕是比之浮萍还要不如。

    一旦脱离了皇宫,这些太监将一无是处。

    他们这种身体残缺的人,一旦到了社会上便会受到正常人的抵制和排挤,不过古往今来也不乏有太监忠心救主,亦或者是为国尽忠的案例!

    方子言之所以会如此重视薛川,自然也有这方面的考量。

    而朱高炽也不愧是监国太子,政治嗅觉十分敏锐,只一听方子言的这番提议,他便立刻意识到了方子言前面的用意!

    “方先生之前之所以会叮嘱薛川,难道为的就是给组建东厂夯实基础?”

    “没错,薛川既会读书写字,又与我过往甚密,交情匪浅,太子殿下若是决议组建东厂,不仅需要此人加入,而且还需此人成为执牛耳者,如此方能彻底掌握东厂,不出纰漏!”

    若能提携薛川成为东厂厂公,那不仅能够借机报答薛川之前的照顾之情,同时也无愧于他二人的这段师徒情谊。

    更何况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方子言对于薛川的性格可谓了解的十分透彻。

    他相信薛川和自己一样,绝不会轻易被利益驱动。

    再加上对方父母双亡,举目无亲,就连最后一点牵挂都已经不在了。

    将他安排到这个位置,可谓是再合适不过!

    面对方子言这番料事于先的举措,朱高炽真可谓钦佩不已。

    此时他终于明白了朱棣为何会对方子言委以重任。

    就仅凭对方的头脑和远见。

    委任其为太子少师就已经屈才了!

    就这样,方子言和朱高炽两人就组建东厂的事情商议完毕。

    组建东厂不仅能够分化锦衣卫的势力,同时还能够让朝廷做到兼听则明,不至于让圣意受到蛊惑。

    毕竟整个镇抚司如今都归属朱高煦,朱高燧两兄弟管辖,而他们也已经借此机会塞了许多心腹进去。

    就算日后朝廷要将锦衣卫的管理权收回,也难保镇抚司是否会受到影响,是否能在所有事情上都做到公允。

    让镇抚司和东厂相互掣肘,相互牵制,无论对于朝廷,还是对于朱高炽这个储君来说,都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朱高炽是个急性子,在得知了楚萧的这番想法之后,当即迫不及待准备进宫,要将此事当面表明朱棣。

    待到朱高炽离开以后,方子言走出中堂,来到了院中。

    院中的一处花圃已经破败,如今里面早已经是杂草丛生,荆棘满布。

    陈凤燕此时就蹲在花圃里,用手拉扯着那些荆棘。

    一双素手被荆刺划割的鲜血淋漓,方子言见状顿觉心痛不已。

    他当即抢步上前,一把拉住了陈凤燕的手腕:“你这是在干什么?”

    陈凤燕眼中蓄满泪水,转头看向方子言:“这是我娘生前栽种的花圃,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被荆棘毁掉,这可是我娘的心血!”

    “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方子言不顾陈凤燕双手沾染的泥土和血污,直接将其拥在怀中:“明天我们就去祭奠岳父岳母,我和你一起翻土,一起种花,我们再把这座花圃收整出来!”

    方子言能够理解陈凤燕情绪上的突然崩溃。

    毕竟这曾是她和父母朝夕相处的地方,如今突逢变故,她已经与父母天人永隔,再次看到这被荆棘漫布的花圃,陈凤燕难免会想起亡于刀下的父母,想起曾在宫中经历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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