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不难伪装。”
邵一尘抽空扫了眼道,十六七岁的女子还是比较好找的,脸一涂白,再梳个类似的发髻,黑灯瞎火的,谁又能看出其本来的模样呢。
柳向卿被邵一尘用眼神警告了好几次,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唔唔了两声,表示自己会谨言慎行后,邵一尘从松开他。
“我小妹说,这双面异色绣极为费功夫,若是她一人绣,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能绣出一面来。”
柳向卿也开口道,“但她想了个法子,将京城内所有会这种手艺的绣娘都找来,每个人绣一部分,最后再拼接在一起,如此这般,只需三日即可。”
“好办法!柳姑娘当真冰雪聪明。”
许云姝眼眸一亮,夸道。
“若是细看的话兴许会有些差别…”
“没事,只需要轮廓像就行。”邵一尘摆摆手,道具罢了,只要能有五分相似,大部分人在受到惊吓的情况下,都不一定能分辨出来。
“好,我已经让小妹开始绣了。”
柳向卿点点头,虽然他还是不大赞同这个做法,但只要是邵大人同意的,他就觉得,邵大人一定有自己的想法与理由。
许云姝颔首。
“麻烦柳小姐了。”
许云姝放下画卷,起身,扫了眼内室,“我若是没记错,司查院好像还有个卷库?”
邵一尘点头:“有是有,就是…你问这个做什么?”
许云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自然是去看看,你若还有事,就尽管忙你的去,我自己找人问一问。”
说罢,她抬步就往门口走去。
“哎?”
邵一尘愣了下,忙反应过来,给守在门口的骁骑使了个眼神,骁骑立马意会,领着许云姝往卷库走去。
眼看着许云姝的身影消失在院门,柳向卿偏头看向邵一尘,喃喃:“邵大人,为何我觉得,王妃成婚后,在司查院待的时间反而越长了呢?”
邵一尘叹了口气,摇摇头,没说话。
… …
“大人,这里就是卷库了。”
“知道了,有劳,你去忙吧。”
许云姝点点头,道谢。
“是。”
骁骑离开,许云姝抬头看了眼匾额,龙飞凤舞的烫金字写着‘卷库’二字。
顾名思义。
就是收纳司查院经手的大大小小的案子卷宗的地方。
库门此时大敞着,许云姝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正对院门,伏案正奋笔疾书的书吏。
听到动静,书吏抬头,见是许云姝,忙搁下笔,起身相迎。
“许大人。”
“你认识我?”
许云姝疑惑,心里却对这声‘许大人’颇为受用,在司查院,不看外面的身份,只看院内官职,在这里,她许云姝并非王妃,而是大人。
书吏起身:“那是自然,大人可是咱们司查院建院以来,第一位女子,属下早就听说过大人威名,今日一见,更觉那传言所言不虚呐!”
许云姝自然知道,这话里,恭维的占比挺大,但听着的确让人内心愉悦,轻咳了声:“我今日前来,只是随便看看,你忙你的就是。”
“是。”
书吏又行了一礼,引着许云姝进入卷库,就继续回到几案旁。
卷库很大,一眼望去,近千平的模样,一排排陈列的书架上,陈列着不少卷宗。
区域是按照地理位置划分,之后再按照年份摆放,许云姝甚至还看到了南齐国的区域。
不过大多都是已经审理结束的案子,想来应该是整理出来,供后人查阅,吸取经验教训,验尸……亦不分国界。
这理念倒是与她不谋而合,许云姝扫了眼,便没再细看,她这次来,是想看看有没有悬而未决的案子,给自己找点事做。
邵一尘作为南镇抚司,要处理的事太多,也不光是案件,还有监察百官、消息情报处理等。
所有人各司其职,许云姝觉得,自己也应该找准自己的定位,否则这薪水岂不是白拿了?
卷宗分别用红色和黄色的束带封住,露出一角抄目。红色,代表的是还未解决的悬案,而黄色,则是已经处理了的案子。抄目上则记录着司查院内有谁曾借阅过卷宗。
就像是现代的图书馆,在卷库内看卷宗的话,只需要跟书吏说一声,在当日借阅上登记姓名,而要拿出卷库的,则需要将名字写在抄目上。
这样,倒是查起来,就能知道,哪些人对哪件案子格外关心。毕竟,司查院的‘政审’流程十分严格,也难免会有些漏网之鱼,抱着一些其他的目的混入其中。
登记严格,就是为了让每一个看过案卷的人都能被追踪到。
许云姝边走边看,最后停在了悬挂着‘滇州’二字的区域,有红色束带的卷宗并不多,她一眼就看到了光弘二十年的案子。
倒不是这案子有多奇特,而是在这个卷宗的抄目上,许云姝看到了李仵作的名字,光是今年这一年,李仵作就借阅了多次。
抄目上满满都是李仵作的名字,可见他对该案件格外关心,光弘二十年,差不多是近十一二年前,李仵作还在滇州…
许云姝一时生了好奇,取下卷宗,来到书吏处登记。
“大人竟也对这个案子感兴趣?”登记的书吏扫了眼,有些意外。
“随便看看。”
许云姝笑了笑。
书吏显然是个话痨,奈何平日里同僚们来去匆匆,也没找到可以聊的人,此时见许云姝如此亲和,一下子就打开了话匣子,“这案子,是老李在滇州经手的,最后一个案子,就是可惜了,这么多年也没找到证据。”
“这不,自从大人发明了蒸骨之法后,老李隔三差五就要来卷库,属下想,老李心里怕不是在琢磨着回滇州重审旧案呢。”
许云姝望着抄目上,那一排李仵作的名字,眼里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不过啊…”书吏突然话锋一转,“属下觉得,这案子大概翻不起来了。”
许云姝来了兴趣,“为何有此一言?”
“因为……”书吏下意识看了眼门外,压低了声音,“属下听说,那嫌疑最大的男子,如今已经是滇州丽水县的县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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