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闻言怔了下,仔细瞄了沈清棠两眼,才恍然,“昨日你也在沈家。不对……”

    他说着低头重新看了一遍契约上的名字,“昨日那席面也有你一份。”

    沈清棠点头,“对,所以才想打问一下,是谁送得席面。总要知道欠的是谁的人情,来日好还。”

    掌柜点头。

    人情往来,就是你来我往。

    面上有些为难,“你说的有道理,可是我真不知道。他没留姓名。

    身材适中,面容……”

    掌柜的仔细回忆了下摇头,“他长相很普通。我干掌柜这么多年,迎来送往,多少有点见人不忘的本事,却还是记不住他的样貌。”

    沈清棠眸光流转。

    真普通到扔人堆里三秒不见的人,往往做着不普通的事。

    会是谁呢?

    沈清棠带着疑问离开云客来。

    从云客来出来,离月姨娘当奶娘的主家更近一些。

    怕给月姨娘惹麻烦,沈清棠还是敲的后门。

    好在月姨娘待的这户人家比较和善,没有嫌弃她们来找月姨娘。

    还单独给了她们在门房说话的空间。

    李素问看见月姨娘就夸了两句主家好。

    月姨娘点头,“是啊!我比文姨娘运气好。

    最起码这户人家待我挺好,吃的穿的都没亏待我。”

    至于银钱,到不了她手里,她也不惦记。

    李素问先把香皂箱子给她。

    沈清棠轻拍了下木箱,“这是一百两香皂,成本价算两文一两。售价你看着卖。”

    装肥皂的是大木箱,沈清棠掀开,从里面数出一百两肥皂,“肥皂也给你留一百两,成本价算一文。”

    月姨娘千恩万谢。

    再三保证一定会把肥皂和香皂卖完,好把钱还给沈清棠。

    “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你们代卖,也省了我麻烦。”

    沈清棠怕耽误月姨娘的工作,没多留,紧接着离开。

    孙姨娘打工的浣衣房,沈清棠不知道在哪儿。

    跟李素问商量了下,决定先去逛街采买。

    买完东西回家的路上送到孙姨娘家里去。

    今日沈清棠母女出来采买,只跟着季宴时一个发挥不稳定的壮劳力。

    沈清棠建议先从轻便的开始买,好方便携带回家。

    最轻便也是着急的买的当属布料。

    离过年还有十三天,李素问要做六口人的新衣,实在没有继续拖的空间。

    进布店之前,沈清棠跟季宴时商量。

    不算是商量只是让季宴时选择。

    “季宴时,你可以选择在这里看着爬犁等着我们,或者把爬犁拎到屋顶上等着我们找你。”

    季宴时选择了后者。

    他似乎偏爱空旷的高处。

    沈清棠不惊讶他能拎着爬犁上屋顶,只是觉得太过扎眼。

    让她羞于承认与他同行,忙拉着李素问进了最近的布店。

    在大乾,买不起丝织物的百姓常用“布”做衣衫。

    麻布、葛布、棉布等。

    之前沈家人买的第一批做衣服的布就是麻布。

    基本算是市面上最便宜的布料。

    在“布”料里,最好的当属棉布。

    也就是沈家人现在所穿。

    除了“布”之外,还有很多其他丝织面料。

    锦、罗、纱、绸、绫、绢、缎、帛、缂毛等等。

    其中像纱一类的料子多数用在夏服。

    像缂毛就是冬季衣服常用。

    锦一类的也用做冬服。

    锦有很多种,其中就有季宴时最开始穿的那种昂贵的锦。

    还有一些比较价格比较亲民的锦,跟季宴时那件锦服,天差地别,几乎像是两种面料。

    锦再亲民也要五两银子一匹布,不是现在的沈家能买的起。

    沈清棠母女俩转了一圈,决定买绢。

    山谷里没有外面这么冷,对布料的厚度要求可以降低一点儿。

    绢类布料有素绢和提花绢。

    提花绢品质更高,要贵一些。

    她们选了素绢。

    还是素绢中比较便宜的一种,六百二十五文一匹。

    最终挑了四个颜色。

    半匹靛蓝,半匹绯色,半匹桃红,半匹浅紫。

    总共花费一千二百五十文。

    卖猪皮冻的一千三百文,恰好刚够。

    买完布匹,李素问陪沈清棠去买了些做肥皂香皂的猪板油。

    依旧是二十斤重,二百文钱。

    朱屠夫给沈清棠拿了五整张大小略有差异的猪皮。

    “哇!”沈清棠惊住,“怎么这么多?”

    据她所知,朱屠夫虽然生意还不错,平日里也就杀一头猪,逢年过节一日宰杀两头猪来卖肉。

    这两天过年,生意更好了些,最多也就宰杀三头猪。

    “怕你不够用,我找其他屠夫又拿了两张猪皮给你们。”朱屠夫笑呵呵道。

    沈清棠有些不好意思要付钱。

    理智上知道,朱屠夫只是顺水人情,平日里猪皮他们又不要。

    她给过肥皂,昨日沈屿之在大伯家顺来的下酒菜也送给了朱屠夫。

    按理说买这些猪皮也足够。

    只是情感上还是觉得欠了莫大人情。

    和沈清棠同样感觉的还有朱屠夫两口子。

    朱屠夫夫妇连连推辞。

    “沈家小娘子,你再这样我们真不给你猪皮了!本来就不值钱的东西,你回回给我们东西!这比卖给你还贵呢!”

    沈清棠便没再坚持。

    人情往来,不差这一时。

    买完猪板油,又去买了些酒水。

    二十文的茶叶,三十文的酒。

    茶叶是碎茶,酒是劣酒。

    卡着余额买的酒和茶。

    非必需品,可以不买的就少买。

    李素问把买回来的东西,固定在爬犁上。

    母女俩带着季宴时往东城走。

    先到了沈炎母子住的地方,家里锁着门,母女俩又拉着爬犁把肥皂和香皂送到沈炎打工的家具铺。

    沈炎见沈清棠和李素问过来十分惊喜,把她们让进店里坐。

    季宴时没进屋,盘腿坐在爬犁架上。

    沈清棠临进店时特意回头看了眼,季宴时坐姿十分挺拔周正。

    暖阳照在他身上,像撒了一片金光。

    一个破木头爬犁架让他坐出了龙椅的架势。

    比庙里供奉着的菩萨还端庄。

    她恶意的想,季宴时这皮相就算真被在庙里也不是清心寡欲的菩萨,肯定是画在墙上的恶魔一挂,还得是色魔。

    旨在告诉年轻的姑娘们,不要被色魔皮相所蛊惑。

    李素问轻扯沈清棠的衣袖,打断她的胡思乱想,悄声问她,“那姑娘是谁?”

    沈清棠目光看去,才发现店里多了一位年轻姑娘。

    看衣着装扮像是有钱人家的姑娘。

    看言谈举止像店里的东家。

    看她的眼神,像是……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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