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曼挣扎着倚靠着一块大石坐起身,赵萱跪在赵小曼身边,含着眼泪却不敢哭。
赵小曼伸手摸了摸赵萱的脸,眼中有着浓烈的难以割舍之情,但很快,再次浮现坚毅之色。
“萱儿,你仔细听师父说,不许打断。”
“好……”
“师父中的是毒箭,很快就要离开你了,但你不要怕,师父已经在沿途给你黄硕叔叔留下了记号,这记号只有我和他才看得懂,他肯定会找到你!”
说到这儿,赵小曼又喷出一口鲜血。
赵萱泪流满面,伸手替赵小曼擦去嘴角的鲜血,把嘴唇都咬破了,却忍着没哭出声。
赵小曼继续说道:“好孩子……你以后……要多想着师父,师父就会出现在你面前……好好……好好活着,不要报仇……千万切记,不要报仇!你还太小……记住了吗?”
赵萱使劲地点了点头。
赵小曼把赵萱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手心,轻轻地叹了口气:“萱儿,师父……师父很舍不得你……”
话未说完,赵小曼就缓缓地闭上了双眼,两行热泪滚滚而下。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皎洁的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射在赵萱和赵小曼身上。
赵萱等了很久,却没再听到赵小曼说话,轻声问道:“师父?萱儿认真听着呢,师父您倒是说话呀!师父?”
赵小曼没有回答。
赵萱想了想,掏出口袋里装着的一块糕点,摸索着送到赵小曼嘴边:“师父,您是不是饿得没力气说话了?萱儿这还有一块糕,师父快吃了吧,吃了就有力气了……”
但赵小曼始终一动不动,赵萱无论怎么做,都没办法把糕点塞进赵小曼紧闭的嘴唇。
赵萱慢慢起身挨着赵小曼坐好,紧紧地抱着赵小曼,把自己的小脸贴在赵小曼的脸上。
赵萱吸了吸鼻子:“师父是困了吧,萱儿陪师父一起睡,就像以前一样,天天和师父睡一个被窝里,萱儿先帮师父把被窝捂热好不好,这样师父躺进来就不冷了,等一会黄硕叔叔来了,萱儿再喊师父起床,好不好……”
赵小曼没有回应。
“师父我不想哭……可我有点害怕……好像听到了狼叫声……”
“师父你的身上怎么这么冷?会不会着凉?师父你跟我说句话呀,师父……”
天边鱼肚白,黄硕依据记号摸索着找到赵小曼和赵萱时,就看到赵萱搂着赵小曼的脖子,正在喃喃地说着什么。他俯身一探赵小曼的鼻息,就已然明了赵小曼早已离开了人世。
黄硕跪在赵小曼身边,握住了赵小曼的手,眼泪就忍不住落了下来。
直到黄硕听到赵萱喊他的声音,才缓缓看向赵萱。
“萱儿,你师父……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中的毒箭……等叔叔来……好好活着……不要报仇……”
说到这儿,赵萱扑进黄硕的怀里,终于放声大哭。
黄硕紧紧地抱住赵萱。
他来时已路过事发现场,尸横满地,他没有看到赵小曼和赵萱,四下查找时,无意中看见赵小曼留下的记号,立刻顺着记号找来,一刻都未曾耽搁,却仍晚了一步,无法救下赵小曼的性命。
黄硕心中悲痛欲绝,甚至想过立刻追随赵小曼而去,但眼见怀中的赵萱无依无靠,黄硕思量再三,为了赵小曼,他也必须先回栎阳,设法安置好赵萱,再回来陪伴赵小曼。
栎阳城,永和殿沐浴在晨光中,正迎来多年来一成不变的早朝。
顾离刚坐在宝座上,就见一名禁军快步走入,跪倒在地,双手捧着一封书简。
“禀报陛下,富城知府八百里加急!”
在顾离身侧伫立的韩固急忙走下台阶,拿起书简呈给顾离,顾离打开书简,刚看了一眼,突然哀呼一声“明儿!”,就晕厥过去。
不久后,相国府。
温岚撑起身子,急切地问床前站着的杨留名:“竟然半途遭遇劫匪?!那太子殿下如何了?”
杨留名悲切道:“太子殿下当场身亡!五皇子命在旦夕!陛下得知此事也昏迷不醒!请老相国速速前往皇宫,主持大局!”
“明儿?!明儿他……”
温岚悲愤交加,刚要起身下地,却口吐鲜血,一头栽倒在地上。
杨留名急忙上前扶起温岚,呼叫着:“老相国!老相国!”
温岚却紧紧地闭着双眼,气息微弱。
杨留名朝门嘶吼着:“来人!快来人!快去叫府医!!”
这一夜,是夏国自建国以来,最凄惨的一夜。
而在栎阳城郊,那间普通院落的密室中,一名属下正在向背对着自己的男人低声汇报。
“张阔说他已经尽力了,但还是有人不听劝,背着他出货,户部又开始严查,这次恐怕会牵连到咱们身上,大帅您看该怎么办?”
男人猛然间转过身,脸上戴着一副精巧的狼头面具,厉声道:“一帮利欲熏心的混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想趁乱大赚一笔?简直是痴心妄想!立即告诉张阔,明面上派人实名举报赵成走私,祸乱国政,暗地里,让他的人赶紧把剩余的货品全部秘密放入与户部有生意往来的商铺!坐实赵成的罪名!这次他要是再失手,就等着掉脑袋吧!”
第二日一早,御书房。
秦韶、马保国和杨留名正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韩固走进来,朝三人摇了摇头,叹道:“昨夜御医守了一夜,至今陛下还未有苏醒的迹象。”
秦韶怒道:“我现在就赶去富城!”
马保国立刻拦在秦韶跟前,高声道:“冷静!冷静!”
秦韶推开马保国,怒吼道:“现在都什么情形了?你还让我冷静冷静!我这就带人去富城!我就不信抓不到那伙劫匪!”
杨留名拦住秦韶,沉声道:“将军且慢!现在老相国突然去世,一切都要从长计议!”
杨留名说着掏出一块令牌,相继递给秦韶和马保国看,道:
“非常时期,下官也不瞒着二位,这是陛下赐予下官执掌暗卫的令牌,本来只有陛下、老相国和下官三人知道此事。”
秦韶和马保国看完,相视一眼,都点了点头,把令牌还给杨留名。
杨留名这才说道:“现在最关键的有两点,一是陛下昏迷不醒,京中必须有人坐镇,秦将军和马大人最合适,其次是即刻前往天坑峡谷,查明情况,暗卫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而且个个身怀绝技,由下官带领隐卫前去,眼下最为合适,不知秦将军和马大人觉得如何?”
马保国深思道:“确实如此,杨大人所虑甚是!京城中若论威望,除了陛下和老相国,就数秦将军了!而且赵小曼和赵萱下落不明,秦将军也不宜冲动行事,最好避嫌!!”
秦韶闻言,立刻跳脚怒吼道:“马保国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必须立即通缉赵小曼!只有找到赵小曼的下落,才能真相大白!”
秦韶怒视马保国,瞬间挥出一拳,马保国的鼻子立刻就流出血,捂着脸蹲在地上,疼得直哼哼。
秦韶怒气未消,跨步上前,正欲再次痛揍马保国,被杨留名死死抓住胳膊。
“秦将军!住手!马大人的意思没错!你再这样下去,夏国就真的要乱了!”
秦韶咬牙切齿,好不容易按捺住怒火,朝杨留名喊道:“你还不快滚?!带着暗卫赶紧滚!”
杨留名刚一离开,一名小太监就匆匆跑进来,慌里慌张地喊道:“秦将军!秦将军!京都府尹姜大人说找您有急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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