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巧了,长公主眼瞅着年关到了,特命奴才送了些炭火衣被到慈济堂来。”王胜康说道,“您也知道,这慈济堂是长公主一手操办起来,自然上心”
“奴才刚刚在慈济堂瞥见了对面镇北王府的马车,这才斗胆来看一眼,没想到段娘子您这儿倒是热闹!”
段清茉道:“我与昭昭在镇北王府叨扰已久,近来寻了这处不错的宅院,这才搬了出来。”
王胜康朝着院内的人扫了一圈,目光落在沈三身上时停了片刻:“原来如此,那小世子和沈校尉这是?”
“我来给段娘子送些过冬的炭火。”
“我奉父亲之命给段娘子送些东西。”
靳盛泽与沈三同时开口道。
“世子爷,这些东西你送回去吧,我这处当真放不下。”段清茉说道,“王爷的好意我心领了,还请世子爷回府后向王爷禀明。”
段清茉反复推辞,靳盛泽也只能认下。
王胜康见段清茉对镇北王府如此冷淡,顿时就知道昨日镇北王府果然让长公主预料到的一样热闹。
这事,多半是成了。
“时候也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府了。”沈三说道。
尽管他好奇段清茉在镇北王的遭遇,但天色渐晚,他不该再待在此处了。
靳盛泽今日见过段清茉也算是完成了靳询交代的任务,便作势离开。
只是临走前他格外看了陈昭昭一眼说道:“府中的小矮马给你留着的,若是想骑马,回来便是。”
陈昭昭听罢,心中还颇有几分触动。
——
出了宅院,王胜康同沈三同行了一截儿。
路上他将沈三扬起来就没下去过的嘴角一直看在眼中。
“今日既然碰到沈校尉,奴才就先贺声喜了!”王胜康突然说道。
“王公公何来恭喜之意呀?”沈三诧异道,“可是有什么事发生吗?”
“哎哟,这事对沈校尉您来说,那可是天大的好事!”王胜康谄媚地说道,“长公主与皇上记着您的军功,此番论功行赏下来,皇上已经拟好了亲封您为正三品宣威将军的圣旨,年后您估计就能调任了中护军副统领了!这难道不该恭喜沈将军吗?”
“这王公公所言可是真的?”饶是沈三再成熟稳重,也被这馅饼砸得昏了头。
他虽十五岁就离了沈家,但却是在黄景之乱发生了两年后才参军的。
中护军乃是专门负责皇城和皇上安危的,能在其中之人可谓都是皇上近臣。
他短短两年就能爬到这个位置,怎么都当得上一句一步登天。
沈三自小学的是忠君爱国之道,就算新帝体弱多病,沈三还是高兴能伴君左右,得帝王赏识。
“旁人能骗您,奴才还能骗您不成?”王胜康道,“您的官职可是长公主力荐的,您救过镇北王的命,回京后又替皇上办了不少事,这都是您应得的!”
“长公主还说了,镇北王若是再年轻个几岁,都不见得能有沈将军您出类拔萃。满京的新贵放眼望去,您是头一个!”
“沈将军只要肯好好努力,日后的路还长着呢,长公主和皇上对您的忠心可都是看在眼中”
王胜康这番话说万,沈三已经高兴地脸红脖子粗,他连忙拱手谦虚道:“不敢当,不敢当,日后还需要王公公您多多提点沈某粗鄙武夫一个,若是有得罪贵人的地方,还请王公公不吝赐教。”
王胜康见沈三这般上道,也满意地点了点头:“若说有什么事嘛,还真有一件。”
“王公公您请说。”
“敢问您与段娘子是何关系呀?”
“这先前回京时路遇山匪,王爷派我剿匪时救下了段娘子等人。说来也巧,这段娘子与王爷刚好是旧相识。”
“那您与段娘子还真是有缘分啊。不瞒您说,这段娘子与长公主从前也是闺中密友,前几日段娘子入宫,长公主瞧见她激动得直落泪可惜这世道纷乱,段娘子失了夫君。长公主还忧心没了男人依靠,段娘子日后要如何过活呢”
“镇北王对段娘子好似颇为照顾”
“镇北王念旧情,不管是长公主还是段娘子,王爷不都留着情面吗?只是人呀要有自知之明,不能把情分当成救命稻草,一抓就不松手,您说是不是?”
“段娘子非攀龙附凤之人。”
“奴才当然知道段娘子不是,攀龙附凤也不见得能过得舒心罢了,想必长公主瞧见有沈将军您这样的郎君照顾段娘子,也会安心许多吧。”
沈三微微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王胜康就继续说道:“沈将军不愿让皇上赐婚,只怕心中已经有人了吧?”
“若是哪日与那人相通了心意,沈将军可别忘了在长公主和皇上这儿求一份圣旨,好为您娶妻成婚锦上添花啊!”
话到此,王胜康想的东西都说完了。
他见沈三震惊又有些迷茫的样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头随后上了马车。
沈三站在原地,心脏还怦怦直跳——王公公这是提点他?
不,这是长公主和皇上都知道了他喜欢段清茉的事。
——
京城南面,镇北王府。
靳盛泽带着东西回府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刚踏过大门,靳盛泽就感觉府中不对劲。
靳沙看到那些被原封不动送回来的东西,本就沉重的心情更加不安晦暗。
“靳叔,这是怎么了?”靳盛泽问道。
“世子爷,府中出事了,您快去凌云院吧。”靳沙道。
靳盛泽单手撩起衣袍,快步朝凌云院跑去。
刚到门口,他就听到了莫氏的声音:“你昨日醉酒轻薄了珍娘,这事你都忘了?”
“我还没替珍娘讨个公道,你倒是先咄咄逼人地质问起我来?”
靳询冷声道:“珍娘去了何处?你把珍娘送走了?”
“昨日珍娘失了清白,这么多年你又迟迟不愿娶她,她无颜留在镇北王府,自请回老家去了。”莫氏感慨道,“这事我本不想告诉你的,反正你也不喜欢珍娘,珍娘白白蹉跎了这么多年的大好光阴,如今要走,我还能拦着不是?”
“你既不喜欢珍娘,怎么现在又开始抓着人不问了?”
醉酒,醒酒汤,轻薄,段清茉昨夜来过,珍娘消失了……
这些词连起来,靳询闭着眼都能想出来昨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看着莫氏温柔而惋惜的面容,突然感到一股从脊背生起的寒意。
眼前步步算计他的人,是他的亲生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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