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
萧珩不耐烦地冷声喝道。
“是这样的,昨日,嫔妾曾远远地瞧见方采女进过承安宫。”
李才人低声道。
此话一出,方采女面色霎时一白,差点真的晕了过去。
“皇上,嫔妾……”
方采女下意识要辩解,却被皇后肃声打断了:“方采女,可有此事?”
“嫔妾……嫔妾昨日是去了承安宫给贵妃娘娘请安,可后宫妃嫔想与贵妃娘娘亲近的也不只嫔妾一个啊。”
“可皇后娘娘安排这游园最多不过提早一两日散出消息,这两日里可有其他宫妃拜访过贵妃娘娘?”
李才人继续低着头小声道。
“没错,这两日来过承安宫的确只有方采女一人,而且方采女昨日也不光为着请安。”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郑贵妃这次竟满口承认了,这第二句更是引人遐思。
尤其是方采女,顾不得尊卑,充满惶惧的目光紧紧地盯在郑贵妃面上,身子止不住发抖。
她怎么忘了,比起她,贵妃更想并且更有能力将罪责推在自己身上。
“方采女是来与臣妾做交易的,她想将腹中的皇子养在臣妾膝下,以此换取一个不错的位份,还让臣妾在皇上面前为她美言,好多得一些皇宠。”
“不过皇上和娘娘知道,臣妾在其他事上向来大度,但在皇上的宠爱上,一直小心眼,为此也不知道招了妹妹们多少恨。”
郑贵妃一面说着,一面用深情幽怨的目光看着帝王。
不管帝王反应如何,这话却如平地一声惊雷,炸响在众宫妃心头。
方采女有孕!
众人面上均是惊异复杂之色,但顾攸宁却觉得身后靠着的身子一僵。
她抬头看了一眼帝王,却发现帝王眼里有怒火和冷意乍现。
心中泛起疑惑,帝王已过而立之年,宫中却只有两个皇子,皇嗣单薄,怎么会如此反应。
还是听到方采女擅自决定皇嗣的去处,心生不满?
此刻地上的方采女却觉得自己整个身子仿佛坠入了冰窖,腹部也传来一阵阵阴冷的痛,顿时冷汗直冒,但众人只觉得她心虚,倒是很好地映证了贵妃的话。
投靠贵妃不成,方采女便想用另外的法子博得皇上的怜惜,兴许还想一石二鸟,除去一个高位妃嫔。
“血!方采女身下有血。”
也不知是谁,突然惊叫起来。
“快,快去请御医。”
皇后面色骤变,忙扶着宫女的手起身。
宫人们乱成一片。
皇嗣为重,顾攸宁落水的事自然只能放在一旁。
“地上寒冷,还不快把方采女……”
皇后看了屋子里唯一的一张榻,神色间迟疑为难起来。
“皇上,让宫人们送嫔妾回宫吧。”
“檀音!”
顾攸宁一面说着,一面把手给檀音,就想离开帝王的怀抱,但刚直起身子,就被帝王打横抱起:“这边的事交给皇后处理,朕先送顾婕妤回长春宫。”
“皇上,方采女腹中的皇嗣重要。”
何充媛冷不丁上前劝道。
“充媛此言有理。”
听到帝王肯听自己的忠言,何充媛面上露出欣慰之意。
但帝王下一句话就让她僵了脸色:“那充媛也留下陪皇后照料方采女。”
顾攸宁心底暗笑,萧珩莫不是故意的。
但帝王对方采女腹中皇嗣的态度,确实让她有些疑惑,就算方采女心术不正,帝王也不该是如此冷淡态度。
她不觉得帝王今日之举全是为着自己。
“怎么了?还是冷?就说让你坐在朕怀里。”
萧珩一把将人抱在膝上。
“回去后让宫人好好服侍你用热水沐浴一番。”
萧珩将那双略显冰凉的手握住手心,温声嘱咐道。
“皇上,真的是方采女想要害臣妾吗?”
顾攸宁靠在帝王胸口,幽幽问道。
“宁儿觉得呢?”
顾攸宁摇了摇头:“嫔妾不知道,但嫔妾怀着峥儿时,连一步路都不敢多走,还被皇上训斥臣妾懒呢。”
“可不是,宁儿那时还把朕往门外赶呢。”
萧珩想起当日的事,脸上也浮出笑意,只是很快就冷了下来。
那时其实是后院的女人动了心思,想让宁儿将腹中胎儿养得极大不好生产才指使了宁儿院子里的嬷嬷用言语误导。
但这些事宁儿都不知道,这傻女子,倒将自己的训斥记得牢牢的。
“宁儿,今日的事朕一定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宁儿母子回宫不过一月,两人却是轮流遭难,尤其是今日,他差点失去宁儿。
“其实嫔妾会水,只是当时脚下一滑,突然落水,有些心急,不然嫔妾不用人救,自己就能上来,那两个内侍也没有动手的机会。”
“你呀,真傻!”
帝王却是抱着人喟叹一声,他虽然也惊讶顾攸宁会水,但还是为这女子的单纯叹息。
怀里的女子只当是自己脚下不稳掉下湖里也就算了,现在还将自己会水的事说出来。
若是寻常宫妃,怕是一分的险也要说成三分,唯恐自己怜惜不够。
“嫔妾才不傻,只是贵妃娘娘今日好像对嫔妾很是不满,若是嫔妾能自己上来,也就没有后边的事了。”
“嫔妾只想和峥儿在长春宫内安稳度日。”
顾攸宁在帝王怀里轻声道。
萧珩心中一窒,怀里的人是单纯,但不傻,她不懂后宫里这些尔虞我诈,但她心里却又明白其中的曲折。
他为太子时,尚能保住怀里女子的单纯,难道如今成了九五之尊,反而就做不到了。
就算暂时不能动那些人,他也一定不能轻放过此事。
“朕保证,你和峥儿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这句话帝王不是第一次说,但这次却含了肃冷之气。
顾攸宁知道,她方才的话起了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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