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新仇旧恨加在一处,就算如今郑家势大,帝王不会拿郑贵妃如何,她也要狠狠戳她的心肺。
而对于郑贵妃而言,帝王的怀疑和冷淡足以让她痛不欲生一段时日。
杨院判的医术的确不错,等施完一套针,太后就幽幽醒转,连脸上的青白之色也好了不少。
皇后忙让人将太后扶回后边去歇着。
而这边,宋御医也带着一个捧着芍药花的内侍往殿内走来。
“皇上,皇后,贵妃娘娘,臣已经找到会加重太后头疾的东西,就是这芍药花。”
“怎么会?这芍药花是母后最爱,每年内侍省和尚寝局都会特意培育了给母后送来,这么些年都没出过事。”
皇后疑惑道。
“正是太后最爱,素日时常把玩,旁人才刚把心思动到这芍药花上面。”
郑贵妃冷笑一声。
“贵妃,你的宫女还没说出方才出殿去了哪里?”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帝王却是先追究方才的事。
“既然皇上这般怀疑臣妾心存狠毒,采芙,你同皇上说,方才去了何处?”
郑贵妃凄惨一笑,一副为帝王的说法伤透了心的模样。
她努力地压抑着眼底的嫉恨,只要再过一时,以太后的脾气,顾攸宁和顾家一家子,都别想有前途。
至于顾攸心,一个敢谋害太后算计着想入宫的人,谋害自己的侄子也没什么稀奇。
而皇上,只会为现在的怀疑之语更怜惜自己。
今日虽事发突然,但对她来说,却是个再好不过的机会,可以说是一举几得。
“回禀皇上,皇后,奴婢是去轿撵上给娘娘取药。”
采芙说着自怀里取出药奉在手上:“娘娘得知圣驾深夜往慈宁宫这边来,担忧皇上,不顾身子不适硬要过来看一眼,因为下轿时太急将药遗落在上边,奴婢怕主子禁不住又犯心疾,这才出殿去取。”
“侯在轿撵旁的内侍都可以为奴婢作证。”
采芙道。
“此事不过寻常,郑妹妹为何不让宫女说。”
皇后奇道。
“臣妾以为皇上不会相信臣妾是这般恶毒之人,没想到……”
郑贵妃说到一半就伸手捂住心口。
“娘娘!”
采芙忙倒了一粒药丸在手心,服侍自己主子吃了。
帝王却没有同往日那般上前百般安慰。
“既然郑妹妹的宫女并未出过宫门,如今又能说清去处,便应当无事了。”
皇后还是那样的宽容温和。
“不过郑妹妹的性子也得稍改一改,一句话的事,怎么就和皇上置起气来。”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是臣妾自视甚高。”
郑贵妃看了眼面无波澜的帝王幽怨道。
“皇上,大皇子被害的事虽然要紧,但如今也没有更多的线索可查,不如交给内侍省再好好探查一番。”
“现下还是先听听宋御医的话,毕竟母后的身子最重要,若真如贵妃所说,是有人成心为之,传到外边,于皇家的名声也不好。”
对郑贵妃的不敬言止,皇后毫不在意,只是一心为帝王名声着想。
“臣仔细查看过正殿内的物件,发现唯有这芍药花盆里的泥有些不对,这泥应该是用药水泡过,这药水对太后的头风之症十分有害。”
宋御医见帝王往自己这边看来,忙继续顺着方才的话道。
“这芍药花是内侍省进上的?”
帝王的目光落在一直跪在殿中的何进身上。
“是,但内侍省绝不敢存谋害太后之心……”
何进心急抬头时正好见到顾婕妤身边的檀音正给他打手势,心里顿了一下,而后一脸焦急地看向跪在前边的宋御医:“御医可能确定这花盆里的泥确实有问题?”
“臣虽才疏学浅,但事关太后,绝不敢胡说。”
宋御医坚定道。
“这芍药花送来慈宁宫已久,为何太后到今天才发作?”
郑贵妃已经缓过气来。
“此事臣也觉得奇怪,按这花盆里的药量,太后应该会时常感觉不适,早就该传召,”
宋御医皱眉疑惑道。
“孙公公,太后最近也常有不适?”
帝王看向一旁的孙安恭问道。
“回皇上,太后近日确实时常头疼胸闷,但每次听过顾四姑娘的琴音就会好受许多。”
孙安恭躬身道。
“顾四姑娘的琴艺确实不错,本宫听过也觉得心情甚是舒畅。”
郑贵妃今夜还是第一次为顾攸心说好话。
但下边的宋御医却是疑惑地摇头:“琴音能舒缓心境,放松身体是不错,但也仅此而已,以太后头风的严重程度,已经不是靠琴音能缓解的。”
此话一出,不只顾攸心嘴角刚扬起的得意笑容僵住,殿内众人的脸色也是一变。
连孙安恭看向顾攸宁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他在宫里浸淫多年,又见识过早些年自己主子为排除异己所施的各样手段。
太后能在短短几日内对这位顾四姑娘青眼有加,最重要的不就是这位顾四姑娘的琴音能够缓解头疼吗?
“这就奇怪了,听说太后这些日子可是都离不开四姑娘,有两次夜里都将人从长春宫接回。”
郑贵妃悠悠道。
“曹忠,你带宋御医去顾四姑娘屋子里查。”
帝王冷声命令道。
“皇上,臣女冤枉啊!”
“臣女只是一心一意为太后抚琴,并未做他事。”
宋御医一走,跪在地上的顾攸心就开始喊冤。
“顾四姑娘不必着急,有没有做些不该做的事等宋御医去你屋子里一查就知。”
“不过谋害太后,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郑贵妃瞥了眼似乎已经惊愣在当场的顾攸宁,一字一句地说道。
“嫔妾记得贵妃娘娘很是喜欢四妹,当日将皇上亲赠的龙脑香都赐给了四妹,但今夜娘娘为何一早就认为四妹是个心思歹毒之人,所有的坏事娘娘都怀疑是四妹做的?”
“娘娘是对四妹不满,还是对嫔妾母子不满。”
顾攸宁毫不客气地直视郑贵妃面上。
皇后看着这样咄咄逼人的顾攸宁眸光微幽,帝王也有些惊讶,在他的印象里,宁儿总是什么事都依赖自己,信任自己,就是上次落水,自己后来只处置了承安宫的宫人,宁儿也从未执着过。
帝王的目光稳稳地落在女子身上,但许久也没得到女子如往常那般依恋信任的回视。
不知为何,他的心有些闷痛,放在椅把上的手不自觉地用力。
方才她说信自己会为她做主,难道现在不信了吗?
“贵妃娘娘也知道谋害太后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为何一心要将这罪按在四妹身上?”
顾攸宁硬邦邦的一句打断了帝王的思绪。
“放肆,你敢诬陷本宫?”
郑贵妃怒声道。
“嫔妾只是问一句罢了,贵妃娘娘又何必恼羞成怒?”
顾攸宁说完这句便看向一旁的杨院判:“还请杨院判和这位御医也查看一下这芍药花盆,是否真的会致太后头风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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