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黑沉沉地笼罩在昏暗的天空中,幽深阴郁得令人胆寒,绵绵阴雨洋洋洒洒落在身上冰冷刺骨。
郁郁葱葱的茂密山林间,传来一阵阵金属铿锵的碰撞打斗声。
被雨水冲刷着的黄泥路上,有两拨人正打得难舍难分,杀伐果决,每一击都朝着对方要害刺去,势必要斗出个你死我活!
离这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一身穿浅蓝色襦裙的女子,借着头顶的树枝躲雨,背倚靠着树,谁也没有发现。
“别滴了,脑袋都要炸了。”
岑矜雪白皙清透的脸颊被溅上点点雨滴,听着外面杀伐之声,有气无力地小声说道。
“你让我冒着大雨就是来送死的?”
终于耳边络绎不绝似警报声的滴滴响声停了下来。
“岑禹阳,我劝你乖乖把绝世秘籍交出来!我会大发慈悲留你们一具全尸。”
“你们这些邪教的走狗鼠辈,还是管好你们自己吧!”
“我等愿与盟主共进退!”
“我等愿与盟主共进退!”
整齐划一、振奋人心的口号声在半空中响起,俨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要与之一战到底!
领头人阴沉着脸,提着弯刀,打了个手势,身后的一众黑袍人手提弯刀飞身直上,像夺命阎罗一般收割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看着一个个倒下的同袍,满地刺目的鲜血和着浑浊不堪的雨水,瞬间染红了岑禹阳的双眼,坚毅的脸上满是愤恨,咬紧牙关吐出一个字:“走!”
岑禹阳挡在最后,护送着仅剩不多的名门正派的人撤离。
他紧握长剑往地上一划,瞬间爆发出一阵阵爆炸声,数以万计的黄土石块带着劲力击打在黑袍人身上。
尘烟散去,几个身影在远处已然变成一个个黑点。
刹那间,远处寂静得仿佛天地间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滴声。
领头人带着黑袍手下们正要往前追去,一道泠泠清泉中透着微微低哑的声音倏地响起。
“一群废物,秘籍不在他身上,追上去又有什么用……”
刚想探头出来看的岑矜雪心口忽的紧了紧,幸好她爹跑了,不然这幕后boss得够她爹喝一壶了。
一众人如临大敌般顷刻间跪倒一片,尤其是领头人脸色骤变,神情紧张不安,低着头,额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滴答滴答……
从下巴滴落在地上的雨水与纸伞的滴答声相互映衬,溅起淤泥水洼处涟漪,倒映出一道修长的身影。
一双绣着繁华暗纹的白色皂靴轻轻抬起,跨过地上面目狰狞的尸体,姿态矜雅,不紧不慢。
“教…教主。”十三双膝跪在地上,垂首,被雨水冲刷的獠牙面具下的脸泛起惨白,他哆嗦着嗓音,说话间磕磕巴巴。
看着眼前出现不染纤尘、连一丁点儿雨滴都不曾沾染的白色袍摆。
他瞳孔地震,惊恐得紧缩成黑点般。
“十三,你年纪轻轻,我便让你坐上黑无常的位置,是对你实力的信任。”
凉珩之轻笑一声,顿了顿又道:“只是我没想到,第一次就出师不利,让我不得不怀疑是否信错你了。”
“教主!请给属下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属下必定将秘籍带回来,倘若失败,十三提头来见。”
伴随着砰砰作响的沉闷结实地磕头声,雨,渐渐停了…
“两日后,江湖正派将举力讨伐断魂门,届时我要你……”
尾音渐渐消弭在哗啦啦的雨声中。
“是,属下领命!”
南风裹挟着冰冷的雨滴瑟瑟吹过,茂密林间沙沙作响,黑夜中,几道黑影从中穿梭,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
方圆数里内,以凉珩之为中心,仿佛没有任何活物的存在,只有他一袭尘灰不染的雪白衣袍。
在黑暗中扎眼得过于明显,那泛着青筋脉络且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一柄油纸伞伫立。
蓦然,他微微侧脸抬眸望着一处,一片浅蓝色衣袂随风飘荡在树身上,突地,从树后摸出几根纤细雪白的手指,嗖得一下将衣片拽了回去。
凉珩之垂下眸,殷红的唇角无声勾起,透露着一股轻蔑和漠然。
随着吱呀吱呀的脚步声缓缓响起,他的身影渐渐消失于茫茫夜色中。
半晌过后,岑矜雪脸色惨白,呼吸急促,身子顺着树身慢慢滑落,双膝跪坐在地,手心紧紧攥住胸口的衣襟,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一天一夜已经过去,你还没有救到人。”救世主系统冷漠地说道。
真的很奇怪,明明是个救世主系统,语气怎么能这么冷漠呢……
岑矜雪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心想着,痛成这样也还有心思想其他的东西。
“你…你急什么,……两日后,多得是人让我救。”
系统没有再说话,岑矜雪这才有时间调整好呼吸,逐渐缓过劲来。
回想起之前的一切,莫名其妙的穿书,莫名其妙的绑定了救世主系统,这具身体早在她来时,气数就已经尽了,现在完全是靠救人换取功德点来续命。
穿过来的这本书讲述的是江湖门派梅花轩里的小师妹姜灵灵和太乙剑派大师兄顾池相知相爱,最后共同抵御魔教的故事。
剧情也很老套,就是你误会我我误会你,最后解除误会,铲除反派,那时候用来打发时间的,所以剧情也没怎么记得住,基本是跳着看。
不过最让她印象深刻的是这个魔教教主,江湖中最大的大反派。
作者把这个反派塑造得太强了,以至于名门正派差点被这个魔教教主灭了个干净,最后是因为这个大反派无缘无故的失踪了,魔教变成一盘散沙。
之后男女主联合名门百家把魔教铲除干净,双双he。
她猜,大抵是作者不愿意写死这个魔教教主,所以最后让他失踪,可既然这么喜欢这个角色,为什么连个名字都不给呢?
整本书下来,关于他的代称也就魔教教主,不然就是邪魔歪道。
也正是凑巧,就在刚刚她听见了魔教谋划的阴谋。
魔教教主?
声音这么好听,到底长什么样子呢,岑矜雪不禁有些好奇。
……
天厥山庄。
此时山庄内一片灯火通明,喧嚣嘈杂,岑矜雪刚靠近山庄,就发现护卫们和山庄弟子们进进出出,每一个人的表情都异常的严肃。
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她一惊,不会是秘籍丢了吧?
她快步走进山庄,没等她拉住一人询问,就有人发现了她。
“小姐!”
“找到了!小姐找到了。”
他大声高呼,不一会儿,众人纷纷涌上来嘘寒问暖。
找我?
岑矜雪微蹙起细眉。
忽然一个剑眉星目的男人拨开人群跑了出来,满脸焦急和担忧地环抱住岑矜雪。
“雪儿,你去哪儿了?让我好一顿担心。”
“大哥,我没去哪里,只是出去走一走散散心。”
岑矜雪被箍在怀里,双手抵在他胸膛处,艰难地吐息。
岑川逸感受到她气息不对,连忙松开手,有些自责:“对不起对不起,是大哥不好。”
她抬头看着他自责地道歉,神情有些复杂,因为孱弱的身体和时常发作的心悸,让一家人都对自己就像易碎的瓷娃娃一般小心捧在手心,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就连情绪上也是百般呵护。
她摇摇头,无所谓地笑道:“大哥,我们先进去吧。”
之后转头朝着众人说道:“抱歉,矜雪给各位师兄师姐添麻烦了。”
“师妹无碍便好。”
众人逐渐散去。
岑矜雪往前走去,对身侧的岑川逸问道:“娘不知道吧?”
“爹在回来的路上被魔教围堵受了点伤,娘此刻正在照顾,我没告诉他们。”
岑矜雪一头乌黑的鸦发微微濡湿,几缕青丝粘在脸颊处,她伸出手勾到耳后,犹如芙蓉出水般,清丽脱俗中隐隐带着浓墨重彩的艳色。
岑川逸抿了抿唇,微微侧过脸,眸光微暗,不曾挪动半分。
她面露诧异,氤氲眼眸中带着几分忧色,樱唇刚要轻启,忽觉鼻腔深处涌上一阵痒意,连忙用素手遮掩,狠狠打了个喷嚏。
“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爹是武林盟主,武功盖世,一点皮肉伤没什么大碍,已经让府医看过了。 ”
“倒是你,说了多少次了,怎么就不多顾一下自己的身子。 ”
他一边轻斥,一边又手忙脚乱地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
岑矜雪也只能乖顺地点点头。
没过多久两人走到院前,丫鬟小喜瘪着嘴眼带泪光地跑出来。
“ 小姐! ”
岑川逸脸色冷凝,语气中蕴含着丝丝寒意:“ 好好照顾雪儿,此事若有下次,决不轻饶! ”
“ 大哥!”
岑矜雪有些微恼,明明是她的问题,没必要为难他人,哪怕是一个丫鬟。
“ 好了好了,快进去,药一直煎着,洗漱完喝了再睡。”他好声好气地哄着她。
她点点头嗯了一声,带着小喜走了进去。
翌日一早。
岑矜雪依旧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因为身体缘故,不仅没人打扰,她爹三人还一直鼓励说要多睡,这样身体的精气才会充足。
她洗漱完用了早膳后,站起身走出房门,感受着雨后新鲜清爽的空气。
走出院子,途中遇见不少人和她打招呼,岑矜雪一如既往地颔首微笑。
前往大厅的路上,突地迎面走来一身穿暗红色练功束衣的女子,英姿飒爽的姿态颇有江湖儿女的风骨。
“雪儿!”
慕容晴快步上前,双手握住她的肩膀,上下仔细打量,看着她没什么事后才放下心来。
“慕容师姐,你回来了。”
岑矜雪笑意盈盈,眉眼弯弯,温婉又乖巧地任由她打量。
倏然,慕容晴从身后拿出一串色泽鲜红浓郁的糖葫芦,一脸欣喜地道:“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糖葫芦。”她伸手接过,惊喜地看着,“谢谢慕容师姐。”
慕容晴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毛绒绒的头顶。
两人走在路上,听着慕容晴讲述着她此次下江南遇到的一些趣事。
岑矜雪拿着糖葫芦时不时咬上一口,她咽下口中的糖葫芦望着眉飞色舞地慕容晴问:“慕容师姐,你这次这么快回来是不是为了明天讨伐断魂门的事?”
她神情一顿:“没错,断魂门这次真的是天理难容,围剿他们是大势所趋,理所应当。”
“此话何解?”
“因为一本秘籍,就为了一个死物,杀了多少无辜之人,连幼童都不曾放过。”
又是秘籍,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竟然引得这么多人争抢。
“我觉得就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她回道。
原来岑矜雪不知不觉中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
“千、机、录。”慕容晴一字一顿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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