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都甭用咱们这些学表演的了。”上艺术理论课,阮灵趴在阶梯教室桌子上,低声跟净璃嘟哝,“这世上会演戏的多了,何必还要咱们学四年的表演专业!”
“怎么了?”净璃顺着阮灵怨毒目光的方向看向大教室另一边去。艺术理论大课是跨专业的,舞蹈专业的也开这门课。
“唉,就是上回那位大导演全国海选女主角的事儿呗。结果呢,人家最终选了个舞蹈系的!大导演说了,不会演戏好办,我可以指导她;可是跳舞却是从小的功底了,一两个月可突击不出来。”阮灵也参与了海选,还进了复选呢,原本是挺热衷的,这一下子受打击了。
“想找会跳舞的,那早说呀,直接就上舞蹈专业去招得了呗;干嘛还让我们学表演的去?再说,我们学表演的就不会跳舞了?我们也上形体和舞蹈课的!”阮灵非常不屑,“我看,所有蹩脚借口的背后,都藏着潜规则!”
“选的是咱们学校的?”净璃也有点惊讶。
“嗯,就那个。”阮灵指了下那边有个有点像章子怡似的女生,“东方小脸、身材娇小柔软、却偏有倔强的五官和锐利的眼神。据说那样的最容易借着大导演的作品走向国际。”
“我记得她的名字。好像是叫夏凉。。”净璃点头。她记得这个女孩儿,很多回下课从练功房出来,都会看见这个女孩儿垂着头,将一双纯白的舞蹈鞋抱在胸前,挺直了肩膀和脊背,无声地穿过人群走向已经无人了的练功房去。有时候目光跟净璃撞上,还会略带羞赧地一笑。唇边有小小的梨涡,很是甜美。原来她总是趁着大家下课之后的空闲时间,再去自己练舞。
“你认得她?”阮灵倒是一愣。
“嗯,她的名字是矛盾的两个字,很好记。而且我记得舞蹈系的成绩单上,她从没掉下过前三名。专业课和文化课都是。”
知道是夏凉,净璃反倒放下心来。这样勤奋的女孩子,原本就应该得到上天的垂青。他们这个圈子,并非都是潜规则当道。
“青花和月在2008奥运会跟张导合作的很好,广州亚运会也玩火了中国元素的背景音乐,青花和月的音乐要走向国际了。上回花和月三个人来,就是为他们的演唱会来找人的。”下课后,阮灵跟净璃一起沿着梧桐道往宿舍走,“可惜,你还跑了。”
净璃吐了下舌,“大家都很想跟他们合作么?”
“那当然!”阮灵用力点头,“不说别人,就说夏凉吧,她就一直等在练功厅外头,就希望能参与这回的演唱会演出。她马上要上国际大导演的戏了,还能这么在乎青花和月的演唱会演出,就可想而知现在青花和月的影响力有多大。”
“你好,请问是顾净璃么?”背后忽然传来清澈的嗓音。净璃和阮灵停下脚步,回头去望。中午的太阳明晃晃地落下来,照在那如白天鹅一般的女孩儿身上,漾起一圈儿清光来。纵然都是女孩儿,净璃还是忍不住心跳了下。
“夏凉你好,我是顾净璃。”净璃的心剧烈地跳,心中有一瞬的眩晕。
即便都是穿白衣,即便都是这样阳光盛大的正午,却并非任何年纪的人都会绽放出这样让人不敢逼视的清光。必得是青春年少,骨子里都带着一股锐气才行。夏凉身上的这份光芒,让净璃仿佛被推回时光隧道,隔着悠长的时光,想起另外一个也同样有着清光的少年。
“净璃,其实我有些冒昧,并不敢确定是不是你;所以忍了这么久,直到今天才问出来……”夏凉仿佛很犹豫,却终究还是说,“我在我哥的皮夹里见过一张女孩儿的照片。那女孩儿还穿着中学的校服,很小。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可是我只觉你的五官与那女孩特别相像。”
净璃一震。“夏凉,你是夏天的妹妹?”
净璃心中方才微微的惊慌,终于找到了答案。夏凉与夏天其实并不像,夏凉有倔强的面容与锐利的目光,而夏天人如其名,总让人有夏天般的温暖。
“净璃,果然是你!”夏凉开心得笑起来,“哥哥如果知道我找见你了,一定开心死了!当年你突然就转学了,哥哥放学后跑去你家,发现房子也退掉了;哥哥找不见你的联系方式,都快急死了!那年期末考试,原本年年都是第一名的我哥,愣是掉到了班级的第三十名,回家被我爸妈一顿胖揍!”
“哈哈……”净璃开心地笑起来,“真遗憾没能亲眼看见他当年吃瘪。从前我们俩总争班级的第一名,而多半是他赢。我咬牙切齿地希望他掉下来呢,原来他也有因为成绩而挨打的经历啊!”
夏凉也愉快地笑,“他趴在床上,一个星期都下不来床。可苦了我,给他当了七天的小使唤!”
净璃能想象到那情景,便也点头,“夏凉我在郎溪呆的时间不长,不过也不短。我好像没见过你啊。”
“我学跳舞的,12岁就参军去了;后来这才参加的高考。”
“是这样哦。太好了,把你哥的电话号码给我哦,哪天我们一起聚聚。”
“不会吧,我刚讨厌她,结果你就跟她成了故人……”跟夏凉互留了电话告别,阮灵就塌下脸来,“不过我饶了你了,只要你给我坦白,那位夏天哥哥是怎么回事啊?”好在某人八婆精神又现。
净璃笑起来,“我爸当年在郎溪做一个度假村的项目,我就在那边借读过一段时间。时间也不长,一个学期多一点的样子。夏天是班级里功课最好的男生,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屁!”阮灵登时发飙,“如果只是短暂的同学,那你的照片怎么在人家钱包里?而且人家还为了你期末考试都发挥失常!”
太阳真是太热了,晒得净璃脸颊上又热又疼,“其实我也真的没想到。也许因为我是他的对手,突然找不见了对手,就找不到战斗的乐趣了吧。”
抬头望头顶梧桐叶,眯起眼睛感受阳光一闪一闪落在她面上。她甚至都不是很能记得清夏天的具体相貌,只记得那少年又高又瘦,几乎日日穿一件白衬衫。那衬衫白的一尘不染,白的都晃眼;说话被她逼急了,便会面上涌起桃花一般的红,然后忍不住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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