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书吃着嫩滑的蒸蛋,心思忽然飘远。
小时候家里穷,鸡蛋是精贵东西,轻易不让吃,偶尔去外婆家,外婆给他一篮子鸡蛋,拿回来却也不是能立刻吃上一两个的。
按照杜父杜母的思维,好东西是不能轻易糟蹋的,必须要存放着,等到特殊的时候才能吃。
可特殊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呢?他也不懂。
饥饿的时候不特殊,生病的时候不特殊,过节的时候不特殊,来客的时候更不特殊,鸡蛋总是那样放着,一直都没吃上。
直到苍蝇环绕,开始发臭了,他们终于等来了那个特殊的时机。
杜父会心疼的直叫唤,精挑细选几个臭鸡蛋出来,由杜母打开外壳,倒进碗里搅拌,蒸出一碗臭烘烘的水蛋。
然而,就是这样一碗蒸鸡蛋,也不是他们兄弟俩能吃上的,非要等到杜父杜母一人挖走一大勺之后,他们两个才能去分。
即便是隔壁精穷的人家,也不吃这种变质的臭鸡蛋,可他们家还要为谁多吃了一口而吵架。
小时候杜书不懂,反正肚子饿,父母说能吃那就吃吧,吃了那么久也没死掉,或许真的是可以吃的?
直到他有一次去邻居家玩,吃到了真正的蒸鸡蛋,用好鸡蛋蒸出来的鸡蛋,顿时惊为天人。
仅仅一小勺喷香嫩滑的鸡蛋,是他童年记忆里最强烈的美味,让他记了这么多年。
所以哪怕面前有山珍海味,这碗蒸鸡蛋也是他不能拒绝的最高级美食。
酒店的大厨显然更会做这道小菜,蒸水蛋里没有一点气孔,如同嫩豆腐一样,入口即化,鲜香嫩滑。
他几乎要沉醉在这碗鸡蛋里,直到小潘伸手拍醒了他。
小潘瞪着他:“你发什么呆呢?快吃呀,待会儿江小姐下来,你还得面试呢,总不能让她等你吃饭吧?”
杜书一秒回过神,他连忙把脑子里纷杂的思绪甩出去,冲着小潘笑了笑:“太好吃了,我走神了,我这就赶紧吃,绝对不让江小姐等我。”
“真有那么好吃?”小潘狐疑地看了一眼他吃完的碗底:“那我也去拿一碗尝尝,我还没吃过这儿的蒸水蛋呢。”
小潘也去拿了一碗蒸水蛋回来,他吃了两口,点了点头:“确实好吃,放虾仁和香油了,不过这也没肉好吃呀,你的口味真是奇怪。”
杜书正在风卷残云的解决面前的食物,闻言也只付之一笑,并未回答。
他很快又清空了面前的餐盘,连饺子汤都喝了个干干净净,这么多东西吃下去,总算有了饱意。
小潘看了一眼手表:“还有10分钟吧,她每天都这个点下来,你要是还能吃,就再去拿点,咱们五分钟之后走。”
杜书环视了一圈餐台,最后还是拿了两碗蒸水蛋回来。
这一回他吃的很仔细,仿佛在品尝什么人间难得的美味。
小潘吐槽道:“你又吃这个?吃点肉多好,这东西又占肚子又好消化,一会儿就没了。”
杜书笑的却很开心:“下回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呢,这回吃个够再说。”
在五分钟内,他又吃了三碗蒸水蛋,喝了一碗鸡汤,这才跟着也吃完饭的小潘一起去洗手间洗手漱口,重新回到大厅等人。
楼上,江云也吃完了客房服务员送过来的定制早餐,她问陆澈:“你刚才去问了吗,怎么样?”
陆澈道:“两个人正常吃了顿饭,没干什么,杜书这小子真是个大胃王啊,说是吃了三四个人的饭量,啧,他这是遗传谁?你们家谁这么能吃?”
江云理了理头发,站起来:“我哪知道,反正我没见过。”
陆澈帮她拿起包,然后转身去开门:“也是,他搞不好跟你们家也没关系,亲子鉴定还没做呢,说不定只是长的有点像而已。”
江云笑眯眯道:“不然你今天揪他两根头发,咱们先测测?”
“也不是不行,我待会儿试试。”陆澈兴奋道:“找个什么理由好呢?说他有白头发怎么样。”
“哈哈哈,先去看看再说。”江云带着陆澈下楼,杜书和小潘一看见他们两人,连忙站起来打招呼。
“江小姐,陆先生,早上好!”小潘热情的迎上去,又把杜书扯上前:“小杜也来了,您看看什么面试?”
杜书也朝他们打招呼:“江小姐,陆先生,多谢你们早上的款待。”
“小事儿,来都来了,不能叫你们干等着吧。”江云温和道。
她指了指酒店花园里幽静的喝茶区域:“那边人少,咱们去那谈。”
“好好好,都听您的!”小潘拉着杜书跟在两人身后,四人一起往外面走。
杜书没由来有点紧张,他看了小潘一眼,小潘给他做了个鼓励的表情,他心里稍安。
到了花园后,江云和陆澈在椅子上坐下来,小潘自觉站到一边,把展示位置让给杜书。
江云公事公办的开口:“杜书,虽然咱们认识了,但那只是朋友间的认识,现在我希望你能重新正式的介绍一下自己。”
杜书被这问题问的一愣,他并没有面试的经验,顿时局促了几秒,好在又很快的冷静下来。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往下扯了扯衣角,让衣服更加平整,然后字正腔圆道:“你好江老板,我是杜书,今年31岁,我在工地上经验丰富,18岁去当学徒,22岁当大工,28岁开始当小工程的包工头,干过大大小小几十个工地,没出过一回茬子,工程质量回回都是一次过,我专业能力强,对事认真负责,工地上有什么问题,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我还会解决问题,处理工人之间的矛盾,我……”
他卡壳了一下,似乎是因为紧张忘掉了什么词,但下一刻又立即接上:“我的大致条件就是这些了,江老板,你可以向我提问,只要是工地上的事儿,我都能答上来!”
江云的手指支在太阳穴处,斜倚在椅子上,和前几天朋友般的相处不同,现在她浑身充满了属于老板的气场,带着一种无言的压迫:“说说你干的最好的几个项目,还有你处理过最难的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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