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将亮,养心殿掌着灯,里头传出来若有若无的笑声。
李长海面带忧色,在前面引路。
“皇后娘娘,昨夜明月郡主身子不好,皇上特命她留宿。”
“这会儿兴许是身子见好了,想来待天亮,就能出宫。”
李长海话落,便听得葛明月一串儿银铃般的笑声传出来,这声音倒听着中气十足,不是刚刚病愈的样子。
昨夜洛幼薇小产,身子本就虚弱,后半夜林稷将太医院所有太医都调过去给葛明月诊治,却未曾给洛幼薇留一个太医守着。
索性洛幼薇没出什么意外,若是有她白宁就算是捅破天也有给洛幼薇出一口恶气。
白宁指尖惨白,手心处的指甲已经掐出印子,可见她也是在极力隐忍情绪。
好在洛幼薇去意已决,待她回到现代自有好日子过,白宁暂且无需撕破脸。
只是该讨回来的债,待日后她定会慢慢讨回来。
葛明月、林澈、林稷,这三个哪个都别想好过。
整理了一下思绪,白宁缓缓步入殿内。
养心殿的小桌子上已经备好了早膳。
葛明月坐在中央,林稷和林澈两兄弟分别坐在她两侧。
这会儿林稷手中端着一碗蛋羹,正往葛明月口中喂去,一旁林澈侧头看着,眉眼间尽是温柔笑意。
三人见白宁进来,忽而止住了笑。
葛明月霎时间眼泪汪汪:“皇后姐姐,我昨夜害了病,皇上哥哥和澈哥哥心疼我,这才留我用早膳的,皇后姐姐可莫要为此生明月和皇上哥哥的气啊!”
这会儿葛明月已经啜泣起来,她仰着脸看向林稷,微红的眼眶倒是我见犹怜。
林稷脸上划过一抹暗色。
“明月自幼同朕一起长大,在朕心里等同亲妹,身为皇后应当有容人之量,若是连这点小事都要计较,还如何做国母?”
林稷语气冷硬,从未看透看白宁一眼。
葛明月仰头,泪眼婆娑的面容之上,尽显得意。
白宁未语,无视林稷方才那番话,径直落座。
林稷并未因为白宁无声的驳斥而变了脸色,反而夹起一块糕点,送至白宁面前。
“这是御膳房新研制的桂花糕,香甜可口,你也尝尝。”
他语气生硬,似在努力缓和气氛,只是僵直的手臂,出卖了他心里头的不自然。
白宁未动筷,她从不喜甜食,而爱甜食的是葛明月。
果不其然,一旁葛明月面上露出一丝撒娇的意味。
“皇上哥哥,我听闻宫里头的糕点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美味呢,也不知道明月能有有幸尝尝。”
她微微努嘴,面上一片娇俏。
林稷英俊的面容霎时间温柔起来,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轻笑一生:“都是给你的。”
“你这馋猫儿一样的丫头,切莫太贪嘴。”
说话间林稷将白宁面前的糕点端到葛明月面前,眸中尽宠溺。
白宁默不作声,任由李长海给她盛了一碗粥。
葛明月侧目瞧了一眼,神色忽而冷了一下。
“李公公好生体贴,难怪皇后姐姐对你如此信任。”
说完,她对林稷撒娇:“不似明月,身边连个可信的人都没有。”
李长海听得葛明月言论,当即明白过来,自己伺候皇后娘娘,惹葛明月不高兴了。
李长海说了一声:“奴才该死。”
而后稳稳的跪在地上。
林稷眉头轻蹙,对李长海呵斥道:“你也是跟在朕身边多年的老人了,怎么还这般没有规矩?”
若是换在以前,林稷责骂过也就是了。
只是这会儿葛明月偏偏做出一副忧思的模样。
“明月还记得,小时候我同皇上哥哥最是交好,可李长海李公公却时常盯着咱们,动不动就去找我爹爹告状,不许皇帝哥哥同我亲近!”
一句话,似勾起林稷哪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他当即双拳紧握,在看李长海的时候,眼底一片寒霜。
“方才进来的时候,你在门口妄论明月出宫的事情,李长海儿,而今主子的事情,你也能安排上了吗?”
林稷一番问责,竟是抓着进门了时,李长安劝慰白宁的话不放,倒是硬生生给李长海按了罪名。
“皇上恕罪,是奴才多言!”
李长海的头在地上埋得很深,身子不自觉的颤抖。
自林稷登基之后,尤其是自打葛明月回来,林稷便时长阴晴不定,便是李长海这个自幼伺候他的老人,也时常猜不透他的心思。
只是李长海素来忠心耿耿,更是同白宁和林稷一道经历过血雨腥风,自是希望林稷和白宁能够帝后齐心,琴瑟和鸣。
是以,近些日子才会犯了林稷的忌讳。
如今,李长海这份忠心,并非林稷想要的。
相较之下,若李长海能够多对葛明月花心思,才算是体贴圣威。
“罢了!”
林稷冷眸扫过李长海,面上自是云淡风轻。
“念在你是初犯,又伺候朕多年,朕便给你留个颜面,你自己去领二十个板子就是。”
林稷淡漠的语气,仿佛发落了一个物件儿。
可是,如今李长海已经年逾五旬,御林军的铁板子又重又狠,莫说二十板子,便是几板子,李长海也不见得受得住。
“皇上!”
白宁面色愠怒,索性站起身来。
“皇上这是打算要了他的命吗”
白宁到底与李长海有些交情,当年林稷为难之际,李长海不离不弃,更是几次传信,救过白宁和林稷的命。
在白宁看来,李长海不仅仅是个下人。
见白宁动怒,林稷转眸看她。
“宁宁,莫忘了身份!”
他语气疏离,周身尽是让人琢磨不透的阴寒气息。
白宁有一瞬间的怔愣,以前虽然林稷与白宁也有意见不合的时候,但他会尽量周全白宁的颜面,从未如此下过白宁的脸面。
而今看他这般模样,白宁只觉得眼前这个人,陌生的紧。
“皇上,臣妾失言。”
白宁双手握拳,指甲近乎镶嵌在手心肉里,丝丝血迹不着痕迹的滴落在地上。
“李长海到底伺候皇上尽心尽力,甚少有犯错的时候,今儿他也不过是奉了本宫的命令,才言行稍有差池!”
“皇上若是怪罪他,不若怪罪臣妾!”
白宁与林稷对视,她从不给林稷下跪。
即便今日有求于林稷,她也没有要跪的意思。
凤眸凝视林稷,一时间二人无声对峙。
林稷双手搓揉眉心,似极不耐。
“宁宁,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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