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死,赶紧起来,我跟后村的王瘸子说好了今天就去镇上登记,只要你们一登记,人家就送五百块钱彩礼来。你大哥等着拿钱娶媳妇呢!”
屋门被“咣当”一声踹开,一个中年妇女拎着鞭子走了进来,一双三角眼泛着犀利的光芒,死死的盯着床上的白水胭。
白水胭整个人缩在墙角胆怯的看着她:“娘……”
不是亲娘,是她后娘陈金凤。
原身的亲娘早在她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
自从后娘领着她儿子进门之后,原身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挨打受骂,挨饿受冻的,能长大都是靠命硬,现在更是被逼着嫁人换彩礼钱。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两天苏家那闺女一直撺掇你跟那个沈清岩凑一对,他一个臭教书的,还不是正式老师,一穷二白,一分钱彩礼都拿不出来,你跟他,想都别想。”
“没,我没有。”白水胭说的是真心话,她嫁给什么瘸子拐子一辈子固然是毁了,可嫁给沈清岩,不仅得不到丈夫该有的爱,还会死于难产大出血。
陈金凤却不信她的话,扯着她身上的绳子将人从床上拽到了地上,抡起鞭子就要打。
白水胭连忙向随后赶来的中年男人求救:“爹”
白树成嗫喏半天,还是连屁都没一个。
这反而惹怒了陈金凤:“这个家,轮不到你爹来当!我还就告诉你,虽然我不是你亲娘,可是大米干饭把你养这么大,你要是敢不听我的,我弄死你!”
她说着话,手中的鞭子就要落下来。
白水胭连忙求饶:“娘,别打了,娘,我听您的,我全听您的。”
她哆哆嗦嗦,一副已经被打怕了的样子。
陈金凤手中的鞭杆用力的戳在她的额头上:“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何必折腾出这么一身伤?”
白水胭倒不怕她怀疑自己是装出来的,毕竟原身从小就性格懦弱,要不是嫁人是关系到她一辈子的大事,她也不会这么激烈的反抗,甚至为此吃了耗子药。
可没人知道,原身早在吃了耗子药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现在她的身体里住着的是一个来自现代的打工人。
白水胭来到这之后,也曾试图反抗,可她太过弱小,身边的人又帮不上什么忙。
她现在只能佯装听话静待时机。
陈金凤担心横生枝节,没敢给她松绑。把人放到儿子骑着的自行车上,将装着介绍信户口本身份证的布包背在身上,骑着借来的自行车跟在后没,没注意到白水胭一直盯着她的布包看。
“赶紧的,趁着老苏家那丫头今天不在家,咱们快点!”她催促儿子。
白树成从后面追出来:“孩子他娘”
“干啥?叫魂呢?”
女人的凶悍让男人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迅速消散不见,他
他绿毛王八一样缩着脖子说道:“没事,你们早去早回,我在家做好饭等你们。”
“知道了!净说一些废话!”
陈金凤重新骑上自行车走了。
沿途有村民想要帮白水胭说话,都被她凶悍的骂了回去。
她大哥陈本章是本村生产队长,她狗仗人势,在这村里一直横着走。
三人一路来到镇上,白水胭都没找到合适的时机逃跑,偏偏陈金凤卖了她还想要人情:“你也别觉得委屈,这年头,不是谁都能眼睛不眨一下的拿出五百块钱来,那王瘸子有点家底,你跟了他,以后就等着享福吧。”
白水胭狂翻白眼:这么享福的日子,你自己怎么不嫁过去?
“再说了,你没个亲兄弟姐妹,等将来你爹一死,宝根就是你唯一的依靠,有他在,也省的将来有人欺负你!”
宝根就是她儿子,随她姓陈。
白水胭嘴角牵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离结婚办事处挺远的,就看见了王瘸子,走路一脚高,一脚低,佝偻着肩膀,看年纪得有四十多岁了,偌大的一个酒糟鼻,看上去就像是在鼻子上长了一张脸。
黑黄的胡子上,还挂着饭粒,一张嘴,露出跟胡子差不多颜色的一口糟牙,伴随着满身的酒气,简直臭不可闻。
白水胭只看了一眼就连忙别开了眼睛。
这副尊荣,简直堪称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这样的人,难怪四十多岁了都娶不上媳妇。
王瘸子也看见了她们,连忙迎了过来,一开口就是“丈母娘”,叫的十分亲切。
“你们可算是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指着白水胭问道。
“这孩子啊,脾气拗,我这不是想着结婚之前帮你好好调教调教,也省的过了门之后不听话,你该觉得吃亏了。”
陈金凤走过去将人从车上拽下来。
白水胭差点被她掼倒在地上。
明明是漏洞百出的说辞,王瘸子不仅不觉得奇怪,看着白水胭手腕上的勒痕眼中反而露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兴味。
白水胭低着头往陈金凤的怀里一躲:“娘。”
软软糯糯的声音,无一不在说明她的软弱和无能。
陈金凤的掌控欲得到极大的满足,她将绳子交给了儿子,难得亲和的拍了拍白水胭的脸:“乖啊,一会登完记,让你当家的带你去吃点好的。”
“嗯。”白水胭点头:“咱们一起去,让他请咱们下馆子吧。”
“难得你还有这份心思,行啊,就看小王同不同意了。”陈金凤回头扫了王瘸子一眼。
王瘸子忙不迭的点头:“行啊,当然行,我不差这俩钱。”
王瘸子四十来岁了终于能抱上女人了,心急的不得了。
陈金凤从布包里掏出证件交到白水胭手上:“看好了,身份证,户口本,介绍信,一样不少。”
她朝着王瘸子伸出手去:“钱呢?”
王瘸子连忙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钱拿出来。
他攒点钱也不容易,十块二十五十的凑了一大堆。
陈金凤嫌弃的将钱接过去,当场点对起来。
陈宝根也凑了过去,看着母亲点钱,唯恐她数差了。
白水胭将证件放好,要不是为了这几件东西,她才不会一直挨到现在呢,趁着几个人的注意力都在钱上,操起墙边上的木棍就朝着陈宝根砸去。
陈宝根应声倒地。
陈金凤连忙回头:“要造反啊你个臭丫头”
她话还没说完,头上就挨了一棍子,顿时留了血,眼前见红,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王瘸子想跑,却慢了一步,白水胭一棍子砸在了他的后脑勺上,也不怕把人打傻了。
“老流氓老贱人废物妈宝男!呸!”
这不是撒气报仇的时候,正事要紧,白水胭又补了几棍子,立刻骑上自行车就跑。
“赶紧的,赶紧把那小贱皮子给我追回来,快点,诶呦我的天娘啊,可疼死我了!”
陈金凤连一边捂着脑袋,一边忙指挥着儿子跟王瘸子去追人。
白水胭骑不惯二八大杠,从镇上到县里一路上摇摇晃晃,还摔了两跤。
眼看着离结婚办事处越来越近,后面王瘸子陈宝根也追了上来。
她心里一紧张,车子歪歪扭扭的,眼看就要再次摔倒,只能下意识闭着眼睛感叹自己倒霉,可意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没有来临。
车子倒在了地上,一条强劲有力的手臂捞住了她。
“白水胭?”
干净凛冽的陌生气息,夹杂着淡淡的肥皂味,迎面扑来。
白水胭缓缓地睁开眼,看着面前的陌生男人:“嗯,是我。”
“你好,我是傅焰凛,你的结婚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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