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奶奶真的生气了,傅春生连忙打圆场:“奶奶,您看您就是会说笑话?彩霞这不也是关心老二吗?刚见面的新媳妇,一千块钱甩给人家了,还好人是您搭的线,万一要是遇着骗子,那可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推着关彩霞回他们小夫妻住的西厢房,关彩霞虽然心有不忿,可却还是就坡下驴,公公傅怀荣是个孝顺儿子,她不想跟老太太闹僵。

    送走媳妇,傅春生松了一口气,一回头看见身后要笑不笑的傅秋生,顿时心里又来了气,手指戳着对方的额头骂道:“还有脸笑,读书读傻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不知道?”

    “谁知道咱妈和我大嫂这么在乎这个?”傅秋生隔着窗户看着白水胭的身影心怀愧疚:“我二嫂不会被她们为难吧?”

    “现在才知道自己没脑子,晚了。”傅春生已经可以预料到以后会有多少个日夜因为这一千块钱,全家都不得安生了。

    “那完了,我要怎么和二哥交代?”傅秋生忧心忡忡,他之前还嫌弃苏婉夕嘴太快,没想到自己这会儿竟然成了苏婉夕第二,想起二哥对自己的交托,眼角都耷拉下去了。

    傅老太太隔空点了点傅秋生:“书呆子。”

    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这会儿就算是再怎么后悔也没用,傅老太太让傅秋生杀个小鸡再去买点熟食买条鱼。“顺便再去把你田奶奶她们一家请来,大喜的日子,咱们得好好庆祝庆祝。”

    傅秋生惹了祸,

    她口中的“田奶奶”正是白水胭的姥姥。

    两家隔得不远,傅秋生抓了鸡之后,交给了大哥,去买熟食的时候,就顺便去了田奶奶家。

    傅春生刚洗完脸,拎着鸡膀子对石巧云埋怨:“连杀鸡都不敢,老三还能干点什么?”

    “他能考大学。”石巧云一句话,把大儿子的埋怨给堵了回去,她对白水胭印象不好,更不想杀鸡宰鱼,可婆婆发了话,她只能点火做饭。

    烧水的时候,看到忙里忙外的大儿子又来了气,关彩霞心里有气,不肯出来帮忙也就算了,怎么这刚过门的老二媳妇也没有一点眼力见?

    她本想叫人出来,可又想看看白水胭到底会不会有这个觉悟,脸色就更黑了。

    不久身边多了个帮忙的人,可惜是关彩凤,不是她的两个儿媳妇。

    石巧云看着关彩凤神情复杂。

    很快,关彩霞从屋里出来,撸起了袖子,扎起了围裙,跟石巧云凑在一起,叽叽咕咕了好一阵。

    屋里,傅老太太正在和白水胭说话。

    家里有老翁,住西不住东,所以,傅老太太住的是正房东屋,房间不大,收拾的却干净整洁,放着两套被褥,关彩凤和她住在这屋。

    只不过关彩凤没事不太愿意在这屋待着。

    傅焰凛在这个家里待了没几天,这家关于他的痕迹实在是太少,傅老太太寥寥几笔就讲完了,只能带着白水胭去给她们准备好的东厢房看。

    “我跟你婆婆收拾了两天,墙上的报纸都是新糊的,之前这屋是老二老三住着,以后老三就住到他爸妈的屋子里去了。”

    屋里摆着一张书桌,虽然是旧的,可是重新刷了油漆,只是还没干,味道很重,炕上铺着竹子编的炕席,也是新的,炕上放着两套被褥,被面也都是新的,墙上贴着大红喜字。

    墙角的脸盆暖壶也都是新的,可见家里对这桩婚事的确挺上心,只是还是没有留住傅焰凛。

    傅奶奶跟白水胭道:“等以后,老二回来,再给你们办上几桌酒席。”

    她唯恐孙子不在,这个孙媳妇不自在。

    殊不知,白水胭其实并不惶恐,反而觉得很舒服,她要的只是个身份,至于傅焰凛去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她还真就不在乎。

    “我们家老二虽然寡言少语的,可秉性不坏,他从小不是在咱们这长大的,眼界也不一样,一心想要做成点事,就是要让你受委屈了。”

    傅老太太今年七十一了,头发全白了,牙齿也掉了两颗,人倒是很精神,拉着白水胭的手虽然皮肤粗糙干燥,可却很温暖。

    “奶奶,您不用解释,我是真的挺理解的。”白水胭现在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怪不得傅二当时走的毫不留恋,结婚原来是人家跟家里讲好了的条件。

    谈话中她也终于知道,傅二原来去的是南方,走的时候一点留恋都没有,可见是真的对这个家没什么感情,怪不得石巧云气成那样。

    看到白水胭脸上的伤,将陈金凤两母子好顿骂,又数落起白树成来:“真是个没良心的,人家是后娘,他这个爹是亲爹啊,怎么就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欺负,不管不问呢?瞧瞧你这小身板,瘦的跟纸片人似得,一看平时就是吃不饱穿不好的。”

    白水胭笑笑,正要说话,院子里就又进来了一伙人。

    “你爸回来了。”傅老太太隔着窗户看到来人提点白水胭:“你姥姥你舅妈也来了。”

    她隔着窗户叫田老太太过来。

    田老太太看见屋里的白水胭,眼睛一亮,当即走了过来,田家舅妈谷七珍也带着一双儿女走了过来,傅怀荣将手里的猪肉猪下水交给小儿子,也跟了过来。

    石巧云站在门口一边剥葱一边抱怨:“这新媳妇好排场,你爸还要去巴巴的见她。”

    傅秋生唯恐自己再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闭紧嘴巴不搭一语。

    进了屋,一群人互相打了招呼,白水胭左思右想叫了傅怀荣一声“叔叔。”

    众人俱是一愣,傅怀荣很快笑道:“叔叔就叔叔,等以后老二回来,办了婚宴再改口也是一样。”

    田姥姥帮外孙女找补:“是啊,这酒席还没办,老二又没在家,她要是改了口,的确是不太合规矩。”

    规矩不规矩的都是其次的,田姥姥不想外孙女被人说上赶着没深沉。

    可一想到孙女婿不在家,外孙女要跟这一家子陌生人相处,她又不禁犯起了愁。

    脑子还没理出一个头绪,关彩霞就过来了,隔着窗户对着田姥姥笑道:“姥姥,你眼光真不错,给自己外孙女找了一座金山,一出手就是一千块,你外孙女赚大发了。”

    田姥姥转头看向白水胭:“怎么回事?你收了人家彩礼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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