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石巧云提到傅焰凛,眼中的温情瞬间褪去:“他本事大着呢,哪里用得着我操心?你也看到了,娶媳妇,离家出走,没有一样是经过我同意的。”
察觉到宋千峦的神色不对,她意识到什么。
仔细打量着宋千峦,问道:“你们那边的人,不是都跟他断了联系吗?”
“他是你亲生儿子!”宋千峦提醒她。
“夏生还你亲表哥呢!他跟你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你不也是为了他的一个拜托跑来这么远吗?”石巧云想到这更加愤怒,傅焰凛兜兜转转欠了人家这么大的人情,居然只是为了白水胭。
亲爹亲妈亲兄弟反倒是都成了外人了,这小子居然还在这里指责她。
“明明在城里接受良好教育,过好日子的人应该是夏生,是他鸠占鹊巢,抢走了夏生的人生!也抢走了属于夏生的种种光环。”
石巧云想起从小到大那个乖巧懂事的儿子,就心疼不已:“要是夏生也在那样的环境下长大,肯定会更加优秀。我愧对夏生,多心疼他一点怎么了?”
宋千峦强忍着没有骂脏话。
“我总算是明白他为什么非走不可了。”
为此,宁可接受家里强塞给自己的媳妇。
“你也用不着心疼他。相反的,你应该将这份关心都给夏生,他才是你亲表哥,小宋同志,夏生在那人生地不熟的,很多事他也都不懂,你一定要多照顾照顾他,他要是被人欺负了,你可千万要帮他!”
石巧云殷殷叮嘱,字里行间全都是对傅夏生的关心和惦念。
“您倒也不用这么操心,我大姨一家对他宝贝着呢,尤其是我大姨!”说到这个的时候,宋千峦顿了一下。
大姨从小对傅焰凛要求严苛,稍微犯点错,都会受到很严厉的惩罚,没想到亲儿子回来了,大姨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别提多慈爱多和蔼了,来之前,去大姨家吃饭,看到一贯严肃的大姨亲自帮人家将鱼刺挑出来。
宋千峦连着打了好几个冷颤。
更不惜动用家里关系,一定要将一个只有初中文化的人送到一流学府的事情了。
还好家中长辈和大姨父都反对,才没有让这么荒谬的事情发生。
听他这么说,石巧云不仅没有放心,反而怅然若失:“也是啊,谁看到亲生儿子,还不跟见着心肝宝贝似得!”
“……”宋千峦欲言又止。
这么一把年纪了,看事情还不如白水胭通透,也不怪傅焰凛只是不放心那么一个人。
“这些咸鸭蛋,都是我亲手腌的,夏生最喜欢吃了,还要劳烦你给带回去。”石巧云拿起旁边的筐,交给宋千峦:“这个筐,说起来还是我教夏生编的呢,那孩子手笨,学了好久才学会。”
她想起从前跟傅夏生的点点滴滴,眼中全是温柔和怀念。
完全不同于提起傅焰凛时的冰冷和厌恶。
为什么要提筐的事?不过是想要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不要忘记她们。
宋千峦想了想,将筐拿了过来。
石巧云原本还想再叮嘱几句,可见他不欲多言的神情,就离开了。
只是不免暗自担心傅夏生的处境。
这些人眼高于顶,他们会真心对打从小在农村长大,文化程度不高的夏生吗?
宋千峦将鸡蛋行里装上车。
启动车子正准备离开,就看到后视镜里有人不断摆手。
是傅怀荣,宋千峦想到刚才的石巧云,怕又是来打听养子的事的,他们对亲儿子要是有这一半上心,傅焰凛也不至于走的这么干脆。
他假装没看到,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只留下越来越近的傅怀荣吃了一口汽车尾气。
“咳咳咳咳咳……”傅怀荣本来就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弯着腰咳嗽半天才缓过劲了,遗憾的看着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的小汽车。
想了想,只能转身奔着医院去了。
傅怀荣本以为白水胭会知道傅焰凛的确切消息,来到医院才发现白水胭也是一问三不知。
坐在椅子上一个劲的叹气:“老二一走,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你这孩子也是的,怎么不跟小宋同志要老二的联系方式呢?”
又不是真夫妻,要什么联系方式。
弄不好反而成为人家的牵累,绊住人家的脚步。
白水胭反问:“他在这这么长时间,您也没想着问啊?”
“我之前就想问了,可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这不也是不好意思开口吗?”
说到这,傅怀荣免不了有几分心虚。
面对那边的人,他心情挺复杂的,的确是没拉下来面子问。
要不是从妻子口中得知宋千峦马上要走,他还不会追过去。
白水胭知道傅怀荣也是真心惦记傅焰凛,还是安慰了两句:“他应该挺不错的,您也不用太惦记了。”
“我知道,他有本事,可我也打听过了,据说那边挺乱的,社会份子挺复杂,可不像是咱们这小城小镇这么安逸,再说了,语言不通,他又不像是以前,有家里做靠山,唉”
他是真的心疼二儿子,只是男人本来就不善于表达,父子之间隔着太多东西,哪怕是血缘至亲,短短一段时间的相处,完全消除不了二十几年的生疏隔阂。
更何况,傅焰凛也不是感情外放的人。
白水胭却觉得这并不是傅焰凛一个人的问题,而是这一家人并不全都是真诚的接受傅焰凛。
只是傅家的事情她不愿意过多参与,虽然已经登记结婚,可白水胭最多也只是把自己当成傅家的编外人员。
傅怀荣跟傅奶奶对她的确不错,这段时间,傅怀荣给她还拿了许多骨头熬汤补身体。
人情她是要还的,却不会用傅焰凛做文章。
当下也只给了几句不痛不痒的安慰。
傅怀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你跟老二,性子还真是不一样。”
白水胭笑了:“傅妈一直说我跟傅焰凛一样冷心冷肺。”
她一直称呼这两口子傅爸傅妈,尊敬有余,亲近不足。
傅怀荣也无奈,毕竟没办酒席,还不算是正式的儿媳妇。
石巧云却一直很不满意,可偏偏同样拿她没办法。
傅怀荣见从白水胭这里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知道宋千峦走了,田姥姥还很遗憾,第二天来给白水胭送饭的时候不住的埋怨:“人家帮了你那么多忙,咱们连顿饭都没请人家吃,我还去山上采了蘑菇,本来打算给人带走的。”
“以后日子长着呢,倒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白水胭安慰她。
田姥姥点点头,随即问起了自己一直惦记的另外一个问题:“白树成牛永娣要是一直不给钱,你要上门去要吗?”
她怕外孙女吃亏。
旁边病床上的人听到这话,瞬间竖起了耳朵。
“我懒得和他们交涉,不给我就去起诉,申请强制执行,法院就会替我去要钱了。”
田姥姥不懂法,没想到法院还能帮人要债。
可已经起诉了白树成一次,再起诉第二次,田姥姥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外孙女要面对什么样的流言蜚语。
事情比田姥姥想的更糟糕一些。
白水胭要起诉白树成第二次的事情很快就传开了。
隔了几天,田姥姥跟傅奶奶去接白水胭出院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穿戴体面,气质斯文的女人堵在白水胭的病房门口。
“白同志,我是县广播电台的记者,我叫蓝岚,听说您最近跟起诉了您的父亲,甚至在不久的将来,您还要起诉第二次?请问,您能谈谈整件事的始末和您的想法吗?”
年轻的女记者看着白水胭,镜框后面的一双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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