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几点啊?就出去了,小白也真是的,我昨天告诉再告诉,让她今天早上跟你一起过去吃猪肉,咋就不把我的话放心上呢?”

    胖嫂一贯的大嗓门,不过这次愤怒之中夹杂着委屈:“我真是诚心诚意找你们吃饭,她是不是以为我就只是客气?小禾,你是知道的,我要真的只是说说嘴,那我就不至于一直拖到来到年了才杀猪了,早在刚进腊月门的时候我就把猪杀了。”

    “知道知道,你之前问了好多次小白什么时候回来,我能不知道吗?不过她今天也的确有事,人家李月娥两口子忙乎一冬了,那是她的生意,今天最后一天,你说她要是不去看看,能对劲吗?”

    “可也是,要不说小白招人稀罕呢,她太会疼人了。其实人家李月娥两口子也能忙得过来,哪里还用得着她去帮忙。”胖嫂碎嘴子的毛病还没彻底改掉:“前两天我还听老李家两口子抱怨,过年了,一个姑娘都不回去看看他们老两口,你说,这;李月娥跟周牧野还能屌他们吗?”

    “……不晓得。”虽然都是白水胭的朋友,可实际上何小禾跟李月娥两口子的来往却不那么亲密。

    “他们要是不去,可有热闹看了,李月娥没结婚以前,她大姐她二姐逢年过节的可是早就把孝敬送过来了,今年可是一直到现在,都还没动静。”

    大家心知肚明,就是因为有李月娥的反抗在前,她的两个姐姐才有了勇气,不再像是以前那样,为父母之命是从。

    “不知道。”何小禾在她面前,可不敢那么肆无忌惮,唯恐回头传到当事人耳朵里,给自己惹出点什么麻烦来。

    胖嫂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心中说不上失望,原来不是每个人都会像白水胭那样对她。

    见何小禾不打算过去,她也就不再勉强:“那行,家里还有活,我先回去了,对了,小禾,我今天白天熬猪油,晚上你跟小白过去吃肉去啊。”

    “嗯。”何小禾应了,却没打算真的过去。

    送走胖嫂。何小禾回来,就看到党向阳站在动物门口打哈欠:“您什么时候醒的?”

    “醒半天了。”

    何小禾看着她,心领神会:“感情您也不想被当个添头。”

    党向阳疑惑的看着她。

    何小禾指了指隔壁院子:“要不是小白,她哪里会找我去她们家吃第二顿第三顿。”

    要是胖嫂看到党向阳在这,看在白水胭的面子上肯定也是要一起叫过去的。

    “前倨后恭,思之惹人发笑。”

    “倒也不至于,她又不是刻意巴结小白,是真的对她心存感激,挺好的。”党向阳自问她都这把年纪了,总不会连这点都看不出看来。

    “有什么区别。”根深蒂固的印象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何小禾还是嫌弃胖嫂碎嘴子。

    党向阳也不和她争,见蓝岚还在睡,去包子铺买了早餐回来。

    蓝岚已经醒了,一边梳头一边捶着脑袋,宿醉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她现在头疼的厉害,勉强喝了一碗粥,还是昏昏欲睡,知道白水胭早就爬起来跟着人家去赶大集了,佩服不已:“这家伙酒量不小,我昨天睡着的时候,看她好像还没啥事呢。唉,对了,昨天喝的太多,我没出什么洋相吧?”

    说起这个,党向阳心虚。

    她们是没出洋相,她却出了大大的一个洋相,现在想起来什么“同年同月同日死”,她真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不过今天刚才起来的时候,发现身上多了一层被子,不用想了,肯定是白水胭给盖的。

    别说,单是冲这一点,多了个妹妹,似乎也挺好的,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多少年了,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想到这,她清了清喉咙,道:“有件事,要和你们两个说一下。”

    “……”

    活了两辈子,白水胭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么浓烈的年味。

    大街上人头攒动,跟装豆包似得,一个挨着一个,一个个手上拎着鱼肉和爆竹对联,家里条件稍微好一点的,会给孩子买点苹果冻梨冻柿子回去。镇中心这条道,平时连马车都不多见,今天却连毛驴车都挤不进来。

    摊位前挤了一群人,看着拖拉机上挂着的“衣服便宜卖”几个字,都不挪动身子了,挑来捡去,看见好衣服,连忙问了价塞了钱,要是想讲讲价,对不起,稍晚一点,这衣服就被别人买走了。

    别说是李月娥周牧野两个人,就算是多了个白水胭,都忙不过来,还好,田卫红田卫军和周牧野的几个兄弟随后赶过来帮忙支应,这才能让几个人有喘口气的功夫。

    “平时可没这么火爆,今天这是咋的了?”

    “大概是因为明天就过年了,价钱又不贵,给家里人添一件新衣服,也不算什么。”

    人就是这样,填饱了肚子就该考虑穿着了。

    自古以来,饱暖二事,永远都是人生最重要的两件事。

    傅春生傅怀荣问询赶来帮忙的时候,已经晚了,这边用不到人了。

    两个人离开的时候,神色复杂,可白水胭没空搭理。

    买衣服的太多,忙乱之中很容易算差账,再周牧野兄弟又一次少找人家两毛钱之后,白水胭只能专门负责收款找钱。

    她以前勤工俭学的时候干过收银,数钱算账,都比别人来的更快。

    党向阳从她摊位前经过,两个人也只来得及相视一眼,白水胭忙着收钱找钱,党向阳同样忙着去镇政府开会。

    等集散了,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

    收了摊,白水胭给了李月娥和田卫红钱,让两个人去买点肉和菜,晚上大家伙儿聚餐,她则是跟周牧野拿上挑出来的几套衣服,去了村部。

    当周牧野将拖拉机的租金交给队长的时候,队长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会计则是连连叹气:“这么多年了,咱们村部净是支出还账了,没想到居然还能有进账。”

    旁边几个村部领导跟着点头,证明此言不假。

    白水胭纳闷:“那村里租出去的地,不是也进账吗?”

    “那个钱?又不全是给村子里的,还得往镇上交一部分呢,咱们顶多算过路财神,不瞒你们说,你们这钱给的太及时了,不然咱们大队那些五保户的补助我们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发。”

    白水胭听队长说起这个,连忙跟周牧野将那几套衣服拿出来。

    阐明用意之后,村干部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完全都不敢相信:“这真的是给咱们村五保户的?”

    “这还能有假,算是我们赞助村子里的福利。”

    周牧野能说会道,也不会独揽功劳,将白水胭的主意说出来,那两口人的地,都没用白水胭自己提,队长就主动提了出来。

    “那啥,小白,你看看,相中哪块地,你随便挑。”

    体面都是相互的,人家给了他们,他们自然也不能为难人家。

    “选哪块地啊?”白水胭犯了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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