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红卫军都跟我们说了。”谷七珍饺子也不包了,坐在白水胭身边,认真合计,足见对这事的重视。

    “这是好事,只是你姥姥年纪大了,怕是重活干不了,只能给人添麻烦。”

    “这倒是不要紧,有卫红在那,我们在那还有个帮忙的,进货卸货都不用姥姥操心,人家也说了,保证没什么意见,挺好的一个年轻人,干起活来不会躲懒的。”

    谷七珍看着田姥姥:“妈,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田姥姥皱眉,对于去陌生地方做生意,她心里有点不踏实,可一想到田卫红要在那扎根常驻,她为了陪孙女,好像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再说了,孙子以后上大学娶媳妇,处处都要用钱,家里负担不轻,不能全都压在儿媳妇一个人的身上,她这些年已经很辛苦了。

    “我想去试一试。”她们这女孩出嫁,不讲究陪嫁,可这半年老太太在外孙女身上长了见识,出嫁的闺女,手里有钱心不慌,卫红这个年纪,该给自己攒点钱了。

    谷七珍没想到老太太这么两天的时间想了这么多,想起自己以前的小心眼,很是不好意思:“妈,你不用考虑我,养儿育女,本来就是我们这当父母的责任,您都这把年纪了,本来也应该在家里享享清福了。”

    “那你呢?自从卫红她爸去世之后,你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这些年的日子过得就容易吗  ?”

    田姥姥不糊涂,儿媳妇虽然小心眼,可为了这个家,的确付出很多。

    见她这么坚持,谷七珍也只能同意。

    只是老太太不想用白水胭的钱。

    外孙女虽然说不缺钱,可自己也不能真的跟吸血鬼似得,一直从这孩子身上索取。

    “你要是有一大帮亲戚要帮扶,在你男人面前,也是直不起腰来说话。”

    白水胭没想到老太太竟然连这一点都考虑到了,也不勉强,只问道:“那你们钱够吗?”

    谷七珍将钱匣子拿出来,家里只有两百多块钱,这点钱,开商店是肯定不够的。

    而且开春了,还要买种子买化肥,田卫军开学要交学杂费和书费,过日子就是这样,处处都是要花钱的地方。

    满腔雄心壮志顿时化为泡影。

    一家人都蔫吧了。

    田姥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目光落在白水胭身上,最后还是没那个厚脸皮说反悔的话。

    “这也不要紧,还差多少,我借给你们。”白水胭主动解围。

    两位长辈却不同意了:“这怎么行,说好了不用你的钱的。”

    “我又不白借,你们是要打欠条的。”白水胭笑嘻嘻的说道。

    一听说打欠条,众人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谷七珍当即答应:“那好,就找你说的办,不过咱们有言在先,我可得给你利息。”

    挣钱了再说利息的事情吧。

    白水胭心道。

    “我也跟着摁手印,不管是赚是赔,我都和你舅妈一起承担。”田姥姥可不会让谷七珍一个人担风险。

    谷七珍却不同意:“我一个人摁手印就成,妈,您这么大岁数了”

    实际上不是,她只是想到要是老太太摁了手印,万一商店赔了,白水胭肯定不会让她们还钱,倒不如她自己跟白水胭签协议,将来无论什么情况,都自己承担。

    田姥姥不肯答应,田卫军站了出来:“我是咱们家唯一男丁,这个借据,我应该签上字吧。”

    谷七珍跟田姥姥惊讶的看着他。

    出去一趟,人真的出息了,以前不管家里发生什么事,他都像是一个局外人一样,没想到,这次竟然主动提出要签借据。

    这么有担当,谷七珍都怀疑白水胭把自己儿子带出去之后给掉了包,现在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她儿子。

    “不用,你还是个学生,这些事根本用不着你管,这家里,有我和你姐姐你奶奶呢,你只管安心读书就”

    “妈,你又是这样。”

    田卫军打断了谷七珍的话:“你不是一直说我是家里的顶梁柱,我签字不是应该的吗?”

    他妈把希望都放在他的身上,希望他能考上大学,光宗耀祖,他知道母亲的苦心,可是,让他反感的是,明明这个家处处以他为中心,奶奶,妈妈,姐姐,拼命干活挣钱,都是为了他,他却不能承担任何责任。

    活得像是个废物一样。

    谷七珍沉默不语,她无法说服儿子,只安心读书就好,可又担心这笔负债会给儿子带来什么麻烦,最后还是田姥姥发了话,田卫军这才摁下了手印。

    白水胭拿了五百块钱给她们,按照现在的物价,五百块钱足够姥姥进货和资金周转。

    毕竟是小商店,也就是卖一些日用品和酒水副食。

    说起话来,白水胭才知道,原来田姥姥年轻的时候,在商店干过服务员,不过那个时候的商店还不是国营的,后来私人转国营,服务员要精挑细选,再加上田姥姥结婚生子,等再想回到工作岗位上,已经没有机会了。

    这些年,老太太心里都很遗憾,没想到曾经的遗憾现在以另外一种方式弥补了,她不仅重操旧业,还要当老板了,老太太心中高兴,也觉得往后的日子越来越有盼头。

    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包饺子,白水胭说了党向阳的情况,谷七珍连忙张罗着又多包出一人份的。

    吃年夜饭的时候,白水胭跟田卫红先把饺子和菜给党向阳送去了一份。

    党向阳正在听广播呢,看见两个过来,嘴里埋怨两个人多事,可嘴角比ak还要难压,伸手扒拉了一下白水胭的脑袋:“还是有个妹妹好。”

    她说完看了一眼炉子。

    炉子上正烧着水,旁边的凳子上放着挂面和鸡蛋,这是她原本的年夜饭。

    白水胭也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太熟悉,自从父母离婚之后,逢年过节她都形单影只的,虽然不会这么糊弄一顿饭,可那孤单单的感觉,也只有亲身经历过,才能真正明白这种感受。

    午夜十二点,钟声敲响,外面的鞭炮声也是接踵而来。

    迎着白水胭心疼的眼神,党向阳主动赶客人回去:“家里人还等着你们去吃饭呢。”

    她的笑容太无所谓,连田卫红都心有不忍:“党主任,你一个人实在是太孤单了。”

    “谁说我孤单了?这不是还有个妹妹吗?”党向阳捏了捏白水胭的脸蛋:“都是肉,真的胖了。”

    不过胖点好看,看起来健康又充满朝气。

    白水胭自己捏了捏脸上的一层肉,也忍不住笑了。

    跟田卫红回了家,吃完年夜饭,她就再次回到了妇联。

    党向阳看这人去而复返,很是疑惑:“怎么?忘记什么东西了?”

    “陪你守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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