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毒不食子,柳国公对柳余的态度太奇怪了。
完全不在乎他的生死,甚至隐隐有些厌恶,只是因为残废吗?
但也锦衣玉食养大了,柳长安能看得出,柳余投河时,身上的穿戴,怎么都值百十两银子。
而且,柳国公轻视柳余就算了,曲秋彤为何也是如此呢?
她是柳余的亲娘啊!
柳长安心里抱着无数疑问,只陪桂圆聊了两刻钟的功夫,就借口疲惫休息了。
随后两、三天。
朝中像是出了大事,太子一直没派人来找她,宋氏也忙着盘账,柳长安默默观察,猜测着柳国公的一举一动。
没看出什么。
转天,柳长安和正院几个丫鬟,被派到花园帮忙。
柳清如举办了个诗会,请了十几位闺阁少女来参加,柳文瑞凑热闹,拉了柳文柏过来,又邀请了几个京中有名的才子。
宁国公府的花园里,百花争艳,香气四溢,微风吹着杨柳枝,轻轻摇曳。
参加诗会的才子贵女们身着华服,漫步在花丛里,低声交谈,不时发出赞叹之声。
他们的衣衫和花瓣交织着,姹紫嫣红交叠,增添了几分诗意。
柳长安和容翠等人,穿梭在人群里,为才子佳人们提供着精致的茶点。
许久,才子佳人们似乎逛累了,三三两两地坐下,两人总算得了空儿,跪坐在角落里歇息。
她们静静看着。
男宾那边,开始吟诗作对。
柳文柏和柳文瑞兄弟俩,以‘柳’为诗,各写了五言、七言两首,引得众书生们频频传递。
“文柏兄果然有文才,未及弱冠之年,就有此大才,未来定然能连中三元。”
“文瑞兄也不多让,诗才这般出众,相貌又风流,必然能得探花。”
“好好好,柳家双杰,若能连中三元,父子同堂做官,也是一段佳话。”
书生们大为赞叹。
柳家兄弟矜持自得。
柳清如高高仰着下巴,得意扬扬地吩咐丫鬟,“去,让大哥二哥把他们写的诗词拿过来,我们也品一品!”
“是!”
丫鬟应声,前往男宾那边,片刻,拿着诗词文章回来。
闺阁女眷们开始品鉴传递,她们或是窃窃私语,或是粉面羞红,眼神含羞带怯,看向男宾那侧。
柳文柏和柳文瑞得到的目光最多。
两人,一个是宁国公世子,京中公认的才子,另一个虽然风流,却相貌堂堂,身份尊贵,看他做的诗词,也不像无才之人。
“哼!”柳清如眼角轻蔑扫过柳长安,志骄气盈。
果然啊,祖母说得对,她有两个得力的哥哥,有尊贵的公府小姐身份,锦衣玉食,富贵无双,日后嫁得贵婿,一辈子无忧无虑。
为何要跟个小小的贱婢计较?
没得抬了她的身份。
她翘着嘴角,眼里放光,整个人快活地快飞起来了。
柳长安眉目淡淡,漠然回望。
“长安,二少爷平日不爱进学,没成想心里却是有文采的,柳条百尺拂银塘,且莫深青只浅黄,写得多好啊!”
容翠感慨,神色动容。
柳长安默默回眸看她,没忍住追问,“真的好吗?”
“自然好了!”容翠重重点头。
柳长安浅浅翘起朱唇,露出个小小的笑容。
杏眸同样志得意满。
“我弟弟写的!”她小小声说。
旺儿这次放籍回家,都告诉她了,柳文瑞从来没有诗才,他从小到大的诗作文章,都是旺儿代写,他替柳文瑞写了几百首诗。
柳长安都记下来了。
这首‘咏柳’就是其中之一。
柳文瑞的文才是她弟弟的,这群才子,夸的都是旺儿!
柳长安与有荣焉。
腰板也挺得笔直。
“你这是做什么?眼睛都亮起来了,二少爷被夸,你这么高兴吗?你不是跟他有过节?”容翠惊呆不已。
柳长安没回话,眉眼弯弯。
看得出,真的开心。
柳清如居高临下,看得清清楚楚,瞧着那贱婢杏眼盈盈,浅笑嫣然的模样,越发像宋氏了,她心里莫名膈应,便大声道:“诸位姐妹们,既然是来赏花赏景的,咱们也不能让公子们专美与前。”
“咱们也赋诗一首,应个景儿吧。”
说罢,没给在场闺秀们反对的机会,指着柳长安斥道:“你们几位,快去给各家小姐准备笔墨纸砚!”
“没个眼力见儿,还要本姑娘吩咐。”
“诺。”
婢子们应声,匆匆离开。
柳长安也跟容翠去搬桌子,摆文房四宝。
眼见柳长安被她一声吩咐,支持地溜溜乱转,柳清如高高在上的心,得到了充分满足,轻蔑讽笑,她回身催促着众多贵女们。
“咱们是女流之辈,没有我大哥二哥那样的才华,也没法跟公子们相较,我就不设题,也不设韵了,随意写首,不拘是什么。”
“或五言,或七言,诗曲牌子也行。”
“不许不写哦,不写就是看不起我!”
她仰起下巴,娇俏笑着。
丫鬟们把桌案摆到各府贵女们面前,又递上笔墨纸砚。
大家贵女都识得字,读过几本书,写诗作赋,不说经通,打油诗总能做些的,只是,这般被人赶鸭子上架,心里总是不舒服。
然而,柳清如是国公府千金,皇后娘娘的外甥女,她既然开口,谁都不好拂她的面子,便都默默思索起来。
不多时,有那才华横溢的得了,众人传阅,纷纷赞叹评价。
柳清如的诗,被众贵女评作一等,又传到公子们那边,得了赞美,她春风得意,骄傲得像个小凤凰,在没把柳长安放到眼里,反而盯上了别人。
“石姑娘,你的诗作呢?这么久还没有,你是不会写吗?”
“还是,你从小在庙里祈福,没人教你,不认得字啊?”
她娇笑肆意。
众多公子贵女因为她的话,把目光集中在个穿素色衣裙,刘海遮眉的姑娘身上。
“说话啊,石霄月,问你呢!”柳清如娇恼。
石霄月身体微微一颤,怯怯抬头,露出被绯红胎记占了小半的脸。
“我的诗,刚得了前句,后半首不知怎么补了,就,就不献丑了。”石霄月被众人眼神所视,又羞又慌,眼里憋出泪来。
小声道:“我还是写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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