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母回到家的时候,依然骂骂咧咧的,“什么狗娘养的东西?做当秀才,呸,有那个命吗?天生卖屁股的软货,他家想翻身?”
“想瞎他的心肠肺!!”
“行了,老婆子,说那些干什么?咱家还不够烦心吗?”夏父盘膝坐在小床上,端着酒杯,一脸烦躁。
夏木躺在炉里,搭手捂着眼睛。
脸上的表情时恨时狂,半晌,突然低声道:“爹,娘,自从我跟二老爷禀告,跟柳长安的亲事黄了,他再没召见过我,甚至,我连贴近侍卫的活计都没了,现在天天让我守大门!”
“难道,难道,二老爷不是看重我的才华和武艺?而是,而是……”
“因为柳长安!!”
他不敢置信。
夏母声音噎声,抬头跟夏父交换了个眼神。
老两口早有猜测,二老爷下令,让他家想尽办法娶到柳长安,就是相中了那骚娘们,想要通奸,只是这个话,不好跟儿子明说。
“木儿啊,你,你别想得太多,可能,可能是二老爷手里事太多,一时不记得你!”夏母小声安慰。
夏木却不听,猛然翻身起来,神情狰狞,“不,娘,二老爷明明是怪罪我没办好差事,我,我不能这么下去,一辈子看大门有什么出息!!”
“我得想主意,我得重新获得二老爷的重用!”
“柳旺儿那废物都开始考科举了,他要是中了,日后能教书,能做官,我,我也要做官!!我要当那三品、二品的大员,高高在上,柳家人看不起我,柳长安攀高枝儿,让他们后悔去吧!!”
“哥,你,你想怎么做?”夏时看着兄长扭曲的脸,心里有些害怕,又有些兴奋。
他哥越出息,他就越能沾光啊!
“二老爷相中柳长安那贱货了,我,我就把她献上去,二老爷得偿所愿,肯定会提拔我的!”夏木狠声道。
眼里闪着寒光。
“献上去?咋,咋献啊?”夏母愕然。
夏父目光闪烁着,若有所思。
夏木咬牙,“娘,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找个机会掳了她去,把她往哪个暗娼馆子一扔,打断了腿,调教好了,租个院子关起来,再把二老爷请来!”
“他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自然如他的愿!”
阴森恶毒的主意,入了夏家三人的耳。
夏父打了个哆嗦,手上的酒杯不自觉放下。
夏母有些犹豫害怕,“木儿,这不好吧?那暗娼馆子整治人可狠,况且,她进了那里,就算二老爷受用了她,她也不能在进府做妾,那,那不是成外室了吗?”
“那又怎么样?我的原配正头不愿意当?活该她做暗娼!”夏木冷声,“不识抬举的贱货,就该有那下场!”
“对啊,娘,柳长安的命和我哥的前程相比,哪个重要?”夏时也是不以为然地挥手,表情甚至有些兴奋,他嗤笑着说:“嘿嘿,柳家花着大笔银子供柳旺儿那个废物科举,也不知能考出个什么来~~”
“哪怕他侥天之幸中了秀才,还要考举人,考进士,考上了,他个奴才出身也就当个七品、八品的小官,往哪个穷县烂县一扔,当个破县令,我哥要是能得二老爷重用,一封帖子送进皇城卫,起步就是六品武官!!”
“到时候,咱们就是大官家眷,也能穿金戴银,使奴唤婢了!”
“娘,你别糊涂啊。”
“我,我……”夏母看着一家三个男人,眼里冒着绿光,迫不及待,用个无辜女子的一生,换得富贵功名的模样,不知为何,她生生打了个冷战。
半晌,怯弱地喃喃,“那行吧,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
“我不管那事。”
“用不着你!”夏父抚着胡须,伸手把两人儿子招到身侧。
三人边喝酒,边商量起来。
——
次日。
正是县试放榜的日子。
红榜之下,人来人往,热闹非常。
柳来顺全家过来的时候,临街的茶馆已经坐满了人。
是的!
今日放榜,柳长安提议,全家一块过来,中是不中?都陪着旺儿一同承受。
“咱们才读了多久的书?满打满算送到先生那儿,也就半年多的功夫罢了,能中了童生,已经祖坟头上冒青烟了!”
“中不中秀才……”
“中了更好,不中也是正常的,祖坟上的青烟,哪有天天冒的道理!”
柳艾氏看着红榜前乌乌泱泱的人,足足好几百,挤得下不去脚了,人群里有年少的书生、中年的青衫、白发苍苍的老者。
一看就是考了不知道多少年的。
自家儿子摸书本的时间,恐怕都没有人参考的时间长。
这……
考不上也是正常的。
柳艾氏已经开始安慰自己了。
“娘,别说丧气话嘛,脸白的人都聪明,二哥肯定能考中的!”柳三喜把手搭在眼前,挡了日光,四处张望着。
她一眼看了户所旁的一个小茶摊子。
“娘,爹,大姐,快看,那边有空坐,咱们赶紧过去,放榜还有一会儿呢,站着多累啊。”
“好好好!”
柳家人闻言,连忙应声。
一家五口移动到了小茶摊子,找了位置坐下来,茶摊娘子提着热茶和一叠粗碗走过来,笑着道:“几位客官,茶来了!”
“今日是放榜的日子,我家小摊子,给每桌儿读书郎赠送葵花子一碟。”
“祝您家‘得中魁首’!”
她笑着给柳家人倒茶,又有把葵花子儿放到柳旺儿面前,低声祝道:“愿小郎君金榜题名。”
“多谢大娘!”柳旺儿赶紧起身,乖巧地恭了恭手。
茶摊娘子笑得更真挚了。
来来往往的读书人,大多清高,哪愿意理会她这样的婆子?眼前小郎君这般的倒是少见了。
茶摊娘子特意多给柳家人送了碟葵花子。
倒是真心真意,期望柳旺儿能中了。
柳家人见状道了谢,随后,便静静等等着,大概到了正午时分,户所的门打开,几个衙役拿着红榜和浆子,踩着梯子攀上大榜,将写着得中者名字的红纸贴到木榜之上,随后高喊,“放榜了!”
“放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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