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或许是我看错了吧,也或许一会你看见她,也觉得有些惊讶。”

    肖长青摇摇头,盯着谢云楼,拎起桌案上的酒壶,往他的酒盏中倒了一杯酒:“云楼,你一直待在西域,初次来盛唐,居然能习惯这里的天气饮食,我还真有些奇怪。”

    他去西域一个多月,因为吃不习惯当地的饭食,经常会腹泻。

    西域跟盛唐不同,天气要更炎热一些,且一年四季,有两季都是夏季。

    因为靠近西边,所以西域不仅炎热,气候还十分干燥。

    肖长青去西域后,不管是饮食还是气候,都十分不习惯。

    按理说谢云楼在西域长大,初次来到长安城,肯定也会不习惯的,可他瞧着他的模样,倒是还挺习惯的。

    或许是因为西域人,承受力都比盛唐的人强吧。

    “那或许因为我是中原人的缘故吧,你也知道,我父亲母亲从小收养了我,将我带到西域。”

    谢云楼端起酒盏,微微一笑,细细的品尝着这竹叶青的味道。

    盛唐有名酒,名声传千里。

    早在西域时谢云楼便听闻盛唐的酒特别香,跟西域的烈酒是不同的。

    “瞧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对不起啊云楼,我不是故意要说这件事的。”

    说起养父母,肖长青有些愧疚。

    谢云楼的父亲母亲都是西域人。

    十二年前他们来长安城做生意,意外救了流浪的谢云楼,便将他带回了西域。

    谢云楼的母亲,身上留着汉人的血统,且母家姓谢,所以就给谢云楼取了这个名字。

    当然,他在西域时,用的便是另外一个名字,名为乌尔善,用汉语翻译过来,意思是向前。

    谢云楼的父母希望他能向前看,忘记过去遭遇的不幸,昂扬向前。

    “没事,父亲母亲虽然不在了,但他们一直活在我心中,我永远也不会忘了他们。”

    谢云楼垂眸,长长的睫毛微微眨了一下。

    从肖长青的角度看去,竟觉得低眉垂目的谢云楼,跟江朝华更像了。

    一开始认识谢云楼的时候,肖长青还以为他是女扮男装,后来才知道,谢云楼是不折不扣的男儿郎。

    说起谢云楼的养父母,肖长青感慨万千。

    这个世界上,甚少有人为了养子,不要自己的亲生孩儿,又对养子倾注全部的爱,如此,谢云楼这般惦念他的养父母,也是人之常情。

    谢云楼的养父,便是胡商出身,生前一直经营着生意,因为常年奔波劳累,这才早早的离开了。

    养父死后,谢云楼便接手了家族的生意。

    为了完成养父的遗愿,谢云楼这才致力于与盛唐通商,进而结识了肖长青。

    “主子,江大小姐来了。”

    肖长青正想着,门外侍卫的声音传来,下一瞬,房门打开,江朝华施施然的走了进来。

    肖长青是在离京后给江朝华传信时,才知道了关于她身份的具体一应琐事。

    一开始,肖长青是震惊的,可后来,他慢慢的也想通了。

    想通了江朝华以前是扮猪吃老虎,所以才会有那么厉害的赌术。

    其实他也能理解,这个世界上的人,其实每个都不单纯,人人都有自己的目的。

    “你来了。”

    江朝华一进来,肖长青便站了起来,很是热情的去迎她。

    看着她的眉眼,肖长青眼底涌起一抹惊艳。

    都说沈家女冠绝长安城,这话不假,不可否认,江朝华的美貌真是一等一的出挑,让人无话可说。

    但若是谢云楼扮上女装,再细细的打扮一番,或许真的能以假乱真。

    “这位便是江大小姐吧。”

    看见江朝华的第一眼,谢云楼也有些惊讶了。

    这女郎,生的当真是明艳。

    但她眉眼之间,竟跟自己有些相像。

    若非自己从小流浪在外是个乞丐,他都要觉得自己跟江朝华是兄妹了。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肖长青与他说过江朝华的身份,他们之间,云泥之别。

    江朝华,出身钟鼎之家,身份尊贵,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花,不,江大小姐,给你介绍一下,这便是我在书信中提到的谢云楼,他是做丝绸生意的,家中囤了上万匹丝绸,还有很多布匹。”

    包房的门关上,肖长青便迫不及待的给江朝华介绍谢云楼。

    当然,他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毕竟兄弟变成了女人,江朝华这又是第一次以女装见他,他总觉得有些不适应。

    “肖世子日后,便叫我朝华吧,难道我是女人,便不能继续跟肖世子合作了么。”

    江朝华看着窗边的清俊少年,心头有异样浮现。

    第一眼看见谢云楼,她不是觉得谢云楼跟自己的眉眼像,而是觉得他很眼熟。

    好似自己小时候见过一个人,谢云楼跟那人生的像。

    或许是她记错了吧。

    但不管怎样,谢云楼的到来,让江朝华开心。

    想必前世肖长青遇到的那个贵人,便是谢云楼了。

    “好,朝华,你快些坐。”

    肖长青摸了摸鼻尖,耳根子有些红。

    江朝华比他还小三岁呢,却如此落落大方,他要是再矫情,岂不是连女人都不如。

    “谢公子,想来肖世子与你说了我的身份,日后,你便也唤我名字吧。”

    江朝华坐在座位上,倒是显得十分不拘泥。

    西域民风比盛唐开放一些,谢云楼小时候在长安城流浪,自然知道盛唐的女子都十分保守。

    很少有姑娘像江朝华这般,倒是让谢云楼觉得眼前一亮。

    他笑着,道:“久闻江大小姐大名,今日一见,某荣幸之至。”

    谢云楼的眼神是赞赏的,是明亮的。

    他不仅长的清隽,说话的语气也让人舒服。

    江朝华大为所动,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水:“谢公子,我敬你,这杯酒饮下后,咱们便可谈生意了。”

    江朝华话落,将这一杯酒饮了。

    她酒性颇好,动作爽快,谢云楼微微一笑,也将酒水干了。

    不知怎么的,见到江朝华,他心中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似,他认识江朝华很久了一样。

    或许是太久没回长安城,江朝华是他回来后接触的第一个人的原因吧。

    谢云楼将心中异样压下,开始说起了正事。

    肖长青这次回来,便是想跟江朝华商量那些丝绸的事。

    他想将那些丝绸都买回来,但手上的银子不够。

    还有,单单的买下布匹,价格比盛唐一般的布匹贵不说,且他还不确定百姓们能不能接受。

    毕竟丝绸虽光滑好看,但也不是衣裳,能更直观的让人瞧见。

    “肖世子,再过一段时间,倭国跟南诏的使臣便要进京了,如此,宫中定会举办宴席,各宫的娘娘们,会让尚衣局缝制新的衣裳。”

    江朝华思索着,语气幽幽。

    肖长青点点头:“是,这个父亲在信中提及了。”

    今年南诏倭国使臣来京,皇帝格外的重视,自然要大办。

    “这些年,长安城中流行的衣裳款式,大多都是从宫中娘娘们那里传出来的,所以,若是娘娘们先穿上了丝绸做的衣裳,若是她们喜爱,自然先会争相抢着订做。”

    江朝华笑着,肖长青眼神一亮,猛的拍了一下大腿。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呢。

    宫里的娘娘们,那可是活字招牌啊,若是丝绸做的衣裳先入了她们的眼,还愁不能卖出去布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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