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大火,烧掉了一切污秽的东西。
火光滔天,今夜,注定不平凡。
但活着的人,总是还要有希望,继续往前走。
翌日,艳阳高照,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了。
长安城内的丁香花开了,开的香味四溢,开的花骨朵很大,让人看见,心中倍感喜悦。
江朝华的封礼举办的瞩目,再加上太后跟皇帝亲自来了,实在博了无数眼球,让长安城的人津津乐道,一直到今日,还有很多人聚集在一起,三三两两的议论。
当然,封礼一结束,就意味着江朝华要去女院学习的日期,越发的近了。
女院隶属于国学院,国学院又隶属于中书省门下,所以,在女院跟国学院学习的小姐公子,平时也都收起了金贵的身份跟架子,变的十分乖巧。
因为盛唐素有培养人才的习惯,所以女院跟国学院的夫子,都是当代有名的大儒。
国学院的院长,是杨元明。
杨元明对待学子,要求严格,脾性耿直,铁面无情。
当然了,他最怕的人是他的老父亲,但凡杨正乙有什么话训斥,杨元明都像是一个乖学生一般,无有不听。
每三个月,国学院跟女院,要经历一次考核,考核排名靠后的人,当然就不能继续在学院内学习了,其他世家小姐公子,自然就会顶替上来。
皇宫,永寿宫。
永寿宫很大,宫内分为东南西北以及主殿。
太后自然是住在主殿的,沈氏跟江朝华来了之后,住在西殿。
西殿跟主殿很近,只走几步就到了。
一大早,沈氏便带着江朝华去给太后请安了。
盛唐国富兵强,对饮食,也很有讲究。
太后喜欢吃清淡的,年纪大了,也没什么胃口。
可今日她高兴,吃的也多了。
“好久没看到太后娘娘这么高兴了,这都是沈夫人跟江大小姐的功劳。”
冯公公伺候着太后用膳,还有一个老嬷嬷,姓刍,也是太后身边的老人。
刍嬷嬷负责给沈氏和江朝华布膳,伺候她们。
见太后脸上的笑就没消下去过,刍嬷嬷讨喜的说着话,引得太后瞪了她一眼:“你这老货,一把年纪了还在这里转,哀家不是早就说了要让你出宫享福去么。”
刍嬷嬷是从侯府跟出来的老人。
一辈子她都没嫁人,也从没离开过太后,对太后衷心耿耿。
太后心疼她,给了她银钱田宅,恩准她出宫。
可刍嬷嬷就是不肯,说什么也要在太后跟前伺候。
“老奴跟在太后娘娘您身边,可不就是享福了么。”
刍嬷嬷笑着,太后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江朝华眨眨眼,转身拉住刍嬷嬷的手:“嬷嬷,这里没外人,不如您也坐下跟我们一起用膳吧,您从小跟在太后娘娘身边,跟我们,也算是一家人了。”
刍嬷嬷对太后衷心到了什么地步,前世太后死后,刍嬷嬷也殉主了。
江朝华每次看见刍嬷嬷,都很心疼。
在太后心中,刍嬷嬷就像她的姐妹一样,她早就将刍嬷嬷当做家人了。
若非碍于宫规礼教,刍嬷嬷也不会只是个嬷嬷。
“江大小姐折煞老奴了,老奴不敢。”
刍嬷嬷一顿,这便要跪下,沈氏拉住她,面上也带着笑:“嬷嬷别见怪,朝华这孩子就是说话太直了,你伺候在姑母身边这么长时间,在我的心中,你就是长辈,嬷嬷,坐吧。”
沈氏说着,站起来亲自去扶刍嬷嬷。
刍嬷嬷心中感动,想着侯府一家人,都是性情直率热情的人。
希望老天保佑,能让侯府的人,一直这么平安顺遂。
“你个老货,沁儿跟朝华都让你坐了,难道还要哀家再开口说话,还不快坐下。”
太后心中欢喜。
她的永寿宫以前冷冷清清的,只有刍嬷嬷陪着自己,如今多了人,也有了烟火气。
她的心啊,觉得暖和,干什么也比之前觉得有力气有劲多了。
她就喜欢沁儿跟朝华在她身边,她就喜欢享受寻常人家才有的亲情味。
“是老奴矫情了。”
刍嬷嬷笑了笑,坐下了,太后挥挥手,冯公公也靠后坐了下来。
太后昨日便已经免了各宫娘娘请安,这几日,谁都不会来打扰她们一家人。
太后想着,肃亲王这两日都会进宫,他进宫,肯定也会来永寿宫。
她年纪大了,不知还能撑多久,她唯一的心愿便是让沈氏认祖归宗,但这大概是不可能的了,就算能,可无法在明面上进行。
但沈氏跟肃亲王父女见上一面,总是可以的。
“吃吧,吃完了咱们出去赏花,御花园的花开了一些,待早朝结束后,晚风也会过来,哀家早就让人去候着了。”
太后拿着筷子,满脸笑意止不住。
江晚风如今入朝做官,也是要上早朝的。
至于江贺么,他等同于在家思过,自然不能来上早朝了。
沈氏不关心江贺怎样,也不关心江老太太,可是江晚风还在江家,她始终放心不下。
为人母者,时时担忧自己的孩子,是做母亲的天性。
太后知道沈氏在想什么,早就安排好了。
“姑母,您对我,真好。”
太后无微不至的关心让沈氏回忆起了当年她住在永寿宫的事。
其实比起侯府,永寿宫更像她的家,因为她是在这里长大的,对这里有特殊的感情。
沈氏心中动容,放下筷子,轻轻的挽住太后的手臂,神色亲昵。
太后摸了摸沈氏的鬓发:“傻孩子,你是哀家看着长大的。”
你是哀家的女儿,哀家怎么会不关心你。
太后心中有话却不能对沈氏说,也饱受折磨。
但只要沈氏好好的,她就满意了。
“不说伤心事了,您瞧我,这么大了还总哭鼻子,让朝华笑话。”
沈氏又想哭,她一哭,势必又要惹太后哭,她抬起头,用帕子擦了擦眼眶,有些不好意思。
太后满脸宠溺,亲自给她夹了菜,一家人欢欢喜喜的可算是用完了早膳。
早膳过后,还有茶点,但大家吃的多,茶点就等着逛完御花园后吃吧。
还有一个月不到,就是老侯爷的大寿了,沈氏跟太后,难免一起商量这件事。
老侯爷的寿宴,肯定来的人更多,也会更不太平。
寿宴跟江朝华的封礼,完全不是一样的概念,所以,要更仔细,要更小心。
“对了沁儿,昨日朝华的封礼上,因为罗泗这事,哀家在男眷那边看到了一个少年,那少年。”
太后坐在凤椅上,吃完饭后缓了一会。
她拉着沈氏的手,越看沈氏的眉眼,她就越是脑海中不断想起谢云楼。
沈氏是她看着长大的,沈氏幼年、少年,甚至是及笄嫁人后的模样她全都记得。
昨日一看谢云楼,太后心里有些觉得奇怪。
若是给谢云楼穿上女装,她觉得谢云楼长得很像沈氏十岁时候的模样。
十岁,沈氏的容貌还没张开,那个时候她又害怕沈氏住在宫里会有危险,不怎么让她出门。
所以,外人,哪怕是侯府的人,也对沈氏小时候没什么印象,可太后有啊。
所以,她才会怀疑天底下怎么会有人长得那么像沈氏小的时候。
且那个少年,气质不斐,一脸正气模样,不仅样子让她熟悉,气质更是熟悉。
“太后娘娘,您说的那少年,不会是谢云楼吧,他是我的朋友,是从西域来的,是我给了他拜帖,让他来参加我的封礼。”
江朝华坐在太后身侧,听见她说话,眯了眯眼睛。
“原来他叫谢云楼?真是个好名字。”
太后一提,沈氏也想起了谢云楼。
不知怎么的,她看着谢云楼时,总觉得很亲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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