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左手扶着方向盘,右手拎着一瓶牛栏山二锅头,他仰头靠在座椅上,漆黑眼,醉蒙蒙地望着她。
苏婉眉心锁紧,皱出了“川”字。
真是生在好年代了,这要是换做2020年,酒驾要坐牢!
“你最近,怎么总翘课?”
“我……”
不等她回话,裴煜撑起身子,双肘叠在车窗上,用拿着酒瓶的手,指了指她,控诉道,“你知道你翘课这些日子我过得有多苦吗?”
“?”
“你不知道!我告诉你,我每天就中午那么一点点休息和吃饭的时间还得帮你开导楚宥,他要体谅你工作忙,没时间陪他。”
说到气愤处,裴煜灌了一口酒,憋屈道,“我是跟你说过不要因为谈恋爱耽误工作,但你也不要对你的伴侣这么冷漠啊!你再这样下去,迟早你俩得黄……”
苏婉抢走了裴煜手里的白酒,就跟夺走了他的声带一样。
裴煜无声地看着她,脸上的醉意都消退了几分。
苏婉晃荡了下手里的白酒,不由的被逗笑了,真行,喝了一路,酒位还在瓶颈处。
她扬手,把酒扔回去,问:“楚宥让你来找我,我不在公司,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你助理告诉我的,就是那个叫……哦,吴梦的女人。”
“……”
“说真的,我觉得你助理人挺好,没什么心眼,但也就是如此,不适合你留在身边重用。”
裴煜客观道,“我去你公司,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从她嘴里问出了你的踪迹,以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我是没恶意,那要是换个有恶意的人来呢?”
苏婉刚的沉默就是在无语吴梦的老实。
不过现在听裴煜这么说,她不禁地摇头感叹,“真是人心不古。吴梦把你当自己人,你拿吴梦当工具人。”
裴煜挑眉,没有说话。
苏婉抿了下唇,也没了玩笑的样子,一身冷气地绕过车头,上了裴煜车的副驾驶。
事发的时候,她就好奇过,为什么对方能进她酒店的房间。
当时入住的时候,酒店前台给了她两个钥匙,她自留了一个,另一个备用钥匙给了吴梦。
所以那晚赵燕来走后,她把吴梦叫到了房间,问她备用钥匙的事情,吴梦说没有丢,还掏给她看了眼。
如此她也就没追究。
现在看,那个钥匙要么是被人调包了吴梦不知情,要么就是吴梦向她撒谎了。
但是以吴梦随便就可以让人把话套走的脑子推断,肯定是前者。
让人调包了东西,到现在还没有发觉。
吴梦这心比海大的孩子……等回头她摆平这个事情,再跟她算账。
苏婉坐在副驾,偏头问:“云锦服饰,你听说过吗?”
裴煜思索片刻后,道:“没有。”
“偷公司设计稿的人是云锦服饰,一个叫杜欣的女人。她把设计稿拿给了前面那家黑心工厂,打算扰乱合美的市场,并抹黑合美。”
苏婉道:“我打算在这里等到天黑,偷溜进去,拿一些证据出来。这事你回去别跟楚宥说,我不想让他担心,你就说我明天中午去他宿舍楼下找他就行。”
“不行,你这我没法交差。”
“什么意思?”苏婉茫然。
“楚宥他是担心你安全才求我过来找你,然后我把你扔在这里独自跟黑心工厂斗智斗勇,我回去得一晚上都惦记着你明天能不能按时去和楚宥赴约。”
“如果你不能,你知道楚宥得烦的我下半辈子都不得安宁。我真是怕了他在我耳边念经。我也没什么事,陪你干完这一票,一起回学校。”
说完,裴煜把酒瓶放在一旁,放倒了座椅,双手抱在胸前闭眼假寐,“我睡一会儿,你要动作的时候喊我。”
苏婉:“……”
真是令她感动的兄弟情。
苏婉倒是没想到裴煜如此重感情。
还以为他是那种绝对利益主义者。
太阳西沉,明暗的光影交错在裴煜的侧脸轮廓,偶尔晃到了他眼睛,使没有睡熟人眼睫扑簌了两下。
苏婉看着他,在内心感叹了句睫毛真长后,她推开车门下了车。
……
晚上九点。
苏婉和裴煜拿着孙吉年画的黑心工厂内部图,翻了两个窗户,并钻了一个狗洞,顺利地进入了仓库。
借着月光,苏婉看到了一堆高仿,她从兜里掏出一块布,展开铺在地上后拿了两件自家的款式后,她又去拆仓库里别的麻袋里的货品。
裴煜站在门口帮着她把风,某一刻,看到外面有人朝着这边靠近,他把正在装东西的苏婉拉进了货物架后面。
“吱呀——”
仓库门被推开。
一束手电筒的冷光照了进来,苏婉闭着眼睛,心跳如鼓地捂着嘴巴。
人生头一次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苍天保佑,千万别被发现!
“赶紧走赶紧走。别照了可!”苏婉在心里面不断地碎碎念着。
然后她越烦躁,蹲在她身后的裴煜越用膝盖顶她的腰,苏婉不想跟他计较,但他忽然顶到了她的腰窝,痒得她好悬笑出声。
干什么啊!
苏婉怒气冲冲地回头瞪了眼裴煜,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裴煜已经让她切成了片了。
黑暗中,裴煜接收到苏婉火亮的眼眸,他有苦难言地岔开腿,把苏婉的腰夹在了两腿之间,一把抱住了她!
苏婉脸色一沉,没想到裴煜竟然是这种趁人之危的小人!
欲要回肘把他顶开,耳边传来男人微弱颤抖的声音,“我屁股后面有一只老鼠……”
苏婉将信将疑地伸出脑袋往他后面看了眼,然后不由的倒抽了一口气。
“我……”
在她被吓得要喊出声的时候,裴煜立刻伸手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她的妈呀!
那老鼠比家养的猫都大!
咔嗒。
外面的人总算是查完锁门离开了。
不过苏婉和裴煜并没有动,而是等了两分钟,两个人才跟屁股下装弹簧了一样蹦高着翻窗离开。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孙吉年坐在车里抽烟等人,本来一切都很风平浪静,接着就被一个女高音和一个男高音给打破了。
隐约见到了苏婉和裴煜逃命一样向他冲来,孙吉年警铃大作地抬手挥了挥面前的烟雾,定睛想看看后面有多少人马在追他们。
可定睛了几秒都没看清后,他也顾不上许多了,撸着袖子,抄着一瓶矿泉水下车。
“苏总别怕,俺老孙来了!”
“哈!”“哈-哈!”
苏婉和裴煜一左一右擦着把矿泉水瓶当金箍棒耍的孙吉年上了车。
俩人坐在后车座,双腿并拢的抱着肩膀,身体不受控的抖个不停。
活像是数九寒天,光着屁股蛋出去玩了一圈回来被冻傻了的样子。
孙吉年站在外面半天都不见有工厂的人追来打他们。
纳闷地挠着后脑勺上车问,“苏总,咋了?出啥事了,吓成这样?”
“没事,”苏婉舔了舔发白的唇,努力镇定地道,“开车吧,东西拿到了,我们回去。”
“好的,不过苏总,你朋友……是不是得下车,不然他车扔这里,不太行吧?”像是他这个桑塔纳丢就丢了,那可是奔驰!
苏婉已经不怎么抖了,她歪头,关心问道,“裴煜你还好吗?”
那大的老鼠,可是在裴煜屁股后蹭了他好久。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住不叫出来的……
裴煜抱着腿,低头不说话,苏婉把头低到膝盖上,面朝上地去看他,然后讶然道,“啊呀,你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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