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农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马氏端菜过来又开始提下午几个孩子打架的事,阴阳怪气道:“爹,娘,这肉啊,你们可得多吃些,大河二河好不容易给护下来的,现在啊二哥心里眼里可只有自个儿媳妇儿孩子了,带回来块肉我这个做婶娘的做了给尝个味道,大丫几个非不依,要全端过去给自己娘呢,二哥也不管管,瞧大丫几个把大河二河给咬的”,说着撸起儿子衣袖给张氏看,这个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张氏看了看,咬的还不轻,马氏什么性子她心里门儿清,事情肯定不是她说的这样,但是大丫几个也是该敲打敲打,丫头片子尾巴还翘的挺高,只要她还在,几个儿媳妇就翻不了天。

    “嗯,娘知道,大河二河啊平时就孝顺,来,到奶奶这里来”,张氏招了招手,让两个孩子过来,给两小娃嘴里一人塞了块肉,把两孩子喜的眉开眼笑。

    “香不?”

    “奶奶,真香,肉真好吃”,大河二河回道。

    “行了,过去吃饭吧”,喂完肉张氏打发两个孩子去厨房吃饭。

    “娘~,您对大河二河真好,还得是男娃孝顺呢”,马氏马上谄笑着奉承道。

    “娘,没有不孝敬您和爹的意思,这肉是三娘她二姐特意让带回来给三娘坐月子补身子的,不是我买的,农忙辛苦大家一起吃我没意见,但总得给三娘留一碗吧,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大丫几个那是小孩子间玩闹的,不值当一提,下午我也说了大丫了”,张老二听到马氏的话后回道,这都点名到自己头上了,肯定得解释几句。

    “弟妹,小孩子吵架打架都正常,咱这一大家子的孩子多,哪有不吵嘴的,她们几个头发也被大河二河薅掉不少呢,小孩子的事儿咱大人别跟着掺和”,张老二解释完又对马氏道。

    在这个家里张老二是顶看不上马氏的,见天儿上窜下跳,偷懒耍滑,又爱挑拨是非,生怕别人看不见她,把家里男人管的死死的,老三就是个耙耳朵,也不管管。

    张老二大男子主义挺严重的,在他看来家里男人就是天,哪能让女人骑到头上,就是刚成亲和徐氏感情最好的时候,家里也都是听他的,徐氏刚开始嫁进来也泼辣,看着厉害,但是其实家里做主的还是张老二。

    “哟,二哥这就护上啦,以前可没见管啊”,马氏讽刺道,下午的事儿她就是不解气。

    “行了,少说几句,快吃饭去吧,爹娘在呢你插什么嘴”,张老三扯了扯马氏袖子,这婆娘咋这么傻,娘又不是没听见,还一直说。

    “我不聋,快吃饭去吧你”,果然,张氏没好气训道。

    “哼”,马氏不敢再说话,轻轻哼了一声去厨房了,有了儿子就是不一样,二哥这说话也有底气了,老婆子也偏心自个儿儿子,一家子没个好东西。

    结果去厨房一看全都吃上了,就剩点儿白菜汤,肉渣都没看见,马氏鼻子都气歪了,老天爷这下可亏大了!自己特意埋在白菜底下的肉啊,大嫂太狡猾了!

    “大嫂,你们怎么也不等等我,这就吃完啦”,马氏道。

    “三弟妹,这得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吃完好干活儿呢,我就招呼孩子们吃上了,你别怪哈,我给你留菜了呢”,李氏笑着道,先来的先吃,今天有肉呢,自己可不会客气。

    “这就剩汤了”,马氏嚷道。

    “今天汤里有油水,白菜汤也是好菜呢,弟妹你不吃吗,不吃的话我就分给孩子们了啊”,李氏边吃边道,要不是全吃完说不过去,马氏肯定会闹,这汤也没得剩,汤泡饭香的很。

    “谁说我不吃啦,我还饿着呢,当然吃!”说着去盛饭,一看锅里基本就剩豌豆黄豆了,粘着点儿米粒,干饭全被刮走了,马氏更气了,知道再说也没用,乖乖盛出来吃了,边扒饭边想着这可不行,得赶紧分粮分开开伙,这一大家子吃饭自己太吃亏了。

    眼睛扫到两个女儿碗里还有烧的萝卜和豆角,一点儿不客气的全夹过来。

    “个丫头片子,也不知道给老娘我夹点儿菜”,马氏斥道,其实是说给大嫂李氏听的,儿子她舍不得训斥,只能拿女儿撒气了。

    两个女儿不知事,一看自己碗里菜被夹走了呜呜哭道,“呜,娘,我的菜…”

    “什么你的我的,老娘养你们费了多少米啊”,马氏不耐道。

    两小娃呜呜两声看没用只好继续扒饭。李氏当没听见,反正说的也不是自己女儿。吃完饭李氏收拾厨房,妯娌两个做饭洗碗分工了的。

    马氏出来坐到自己男人身边干活,悄声说道,“咱们啥时候分粮啊,这一起吃饭太吃亏了,都捞不着好菜”。

    “应该就这两天吧,都脱粒的差不多了”,张老三懒懒回道,说实在的他也想早点儿分开吃饭了,自家做饭能吃点儿好的。

    “今天晚饭大嫂只给我留了汤,我都没吃饱,这个月都瘦了好几斤了”,马氏委屈,向张老三撒娇。

    “娘子辛苦了,等分了粮我带你和孩子们赶集去,咱们自家多买点儿肉吃啊”,张老三有点心疼,安慰道。自家婆娘好像确实瘦了,晚上摸着都没那么舒服了,胸也缩水了,这可不行,自己也得补补,争取今年再拼个儿子。

    张老头虽然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在古代已经属于长寿老人,但是因为不操心,吃喝对自己也舍得,日子顺遂,所以身体还很好,耳清目明,估计再活个十来年没问题。

    老三两口子说话没避着人,他也听见了,说实在的他也想早点儿分开吃,大锅饭就是不得劲儿,吃啥都不方便。

    磕了磕烟袋,张老头道,“老大,老二,老三,稻子也都脱粒的差不多了,明天咱们就把粮食各家分了,稻子刚脱粒水分还大,你们各家自己去晒谷场晒干,我就不管了,然后咱们还是跟往常一样分开做饭”。

    众人都应好,其实各家也都想分开各吃各的了,一大家子二十几口人,吃个饭跟打仗似的,累的很。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吃完饭,张老头把儿子们聚在一起开始装麻袋称粮食,今年是个丰收年,收成还不错,四十亩地收了一万两千多斤稻谷,还有点在田边的黄豆绿豆也收了七八百斤,地都是自家的,交完税还能剩不少。

    称完粮大家都喜得不行,一年到头也就这时候心里是最满足的,家中有粮心中不慌。

    张老头按照各家田亩数量,加上这段时间一起吃喝的花费用粮食扣掉,剩余的给估摸着分了粮,因为是分家不分户,现在每年分粮食都还是张老头做主,好在大面儿差不离,也就没人说什么。

    要知道这相比较村中其他人家那可是幸福太多了,起码小家庭能自己当家做主,谁也不掺和谁。

    张老二把麻袋搬到院子里靠近自家西厢房的地方,二十几个大麻袋看着就舒坦。

    擦了擦汗,然后转头去了外面自家草垛搬了一捆新稻草进来,喊道,“大丫,大丫,过来”。

    “来啦,爹,咋啦,喊我啥事儿”,大丫在后院井边在洗衣服,顺便看着五丫,听到张老二喊人,连忙擦了擦手过来。

    “你等下把这稻草用洗衣杵多捶打捶打,捶打软了以后把咱家床上的稻草换了,你娘和你弟弟明天要搬回来”。

    “哎,好勒爹,我洗完衣服就弄”,大丫脆生生应道。

    张老二交代完就去村里找村长安排晒谷场的事儿,家里粮食得赶紧晒,自家只有前院儿用石碾子碾过,能脱粒和晒粮食,但是肯定是大哥先用,大哥家粮食多,轮到自己家还不知道得几天,村儿里晒谷场大的多,还是得去村儿里晒谷场划块地儿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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