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杭州那边捅的娄子收拾完,我整个人身心俱废,差点心梗。
收书的老板是杭州周边的,被拉走关了几天,虽然精神上受了些惊吓,好在坎肩他们还算好吃好喝伺候,加上他态度好肯配合,肉体上也没受什么苦,说是误会差不多能揭得过去,当下好言好语请人回去,坎肩送过去的古书最终也气哼哼的收下了。
就是当天把古书群给退了,生意上的往来算是断在这里了。
没一会儿,这事又捅到了我二叔那里,我又生受了他一顿臭骂。我二叔骂人向来不带脏字,但一字一刀,扎进人骨头缝里,骂的我抬不起头,简直无地自容。
从我爷爷待人接物到老吴家做人行事的规矩,二叔给我统统讲了一遍,接着开始数落我一直以来都没规没矩,胆大妄为,做事从不考虑后果,历数我的累累恶迹。最后说现在是法治社会,万一人家要告我个非法拘禁,我恐怕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我心说真要告我也不怕,到时我就把二叔供出去,反正杭州的十一仓登记在他名下,跟雨村的我又有何干。
直到二叔骂累了,让我多回家看看爸妈,我答应了他才肯放过我。
这事就此告一段落,杭州那边是没法再查了。
胖子在厨房外面坐着抢车票,看我出来一脸郁卒,问我破财了还是该灾了。
我也坐下看他抢,顺便把事情都跟他说了,最后总结了一下,“得意外之财,受无妄之灾,一来一去,赚的差点不够赔的,这次算瞎子蒙对了。”
胖子拍拍我手,“要不,从爷孙俩这边查?”
我想了想,那边已经打草惊蛇不好查了,万一这边再给爷孙俩招灾,那可真是雪上加霜了,就摇摇头,“算了,就这样吧。”
有什么明的暗的就冲我来好了,不再连累他人了。
胖子手机刷新得快冒烟了,“嘿,杭州查不了,这边不能查,诶,小天真没办法,一动不动做王八,端坐水中央,看谁先上场。锣鼓喧天任他响,粉墨登场任他忙,咱就喝着王八汤,看看谁比谁命长!”
我给他叫一声好,胖子这京戏京腔就是地道,仔细一琢磨,“不对吧,这是把自己炖了么?怎么王八还喝上王八汤了呢?”
胖子票订上了,冲我一笑,“都是王八都是王八,谁害你谁就是大盖王八,看咱三个迟早把它给炖了。靠,锅糊了!小哥!”
我俩进了厨房,看见闷油瓶正穿着围裙洗锅,灶台上还有三口锅烧的热火朝天,周围摆了一圈的备菜,都是闷油瓶搭下手,已经切好了的。
“这是做什么?”
胖子给我解释,他正紧赶着给我和闷油瓶备上半个月的菜。
我翻开菜单发现全是我爱吃的——反正闷油瓶他一点不挑,胖子炒好用饭盒装着放凉然后冷冻起来,到饭点我们只需要热一热,想吃几个菜就拿几盒,顶多再自己炒个时蔬,这样一顿丰盛的饭就齐了,想的真周到,就算胖子不在家,我们俩也能过上傻瓜式的幸福生活。
胖子说他算过了,我俩每天五六盒也能坚持到他回来。
这简直就是把我和闷油瓶当小孩子养了。
不知怎地,我想起《笑林广记》里有个懒人吃饼的笑话,妈妈要远行,烙了大圆饼挂在孩子脖子上,没想到孩子最后还是饿死了,因为他懒得转头也懒得转饼。
如果我和闷油瓶也足够懒的话,胖妈妈从巴乃回来,是不是也会看到我俩双双饿毙在冰柜前面,因为我们——懒得冻手。
我把这个当笑话给他俩讲了,过了一会,胖子颠着锅说好冷。
闷油瓶好像就没明白,我觉得他可能单纯觉得他是不会让我饿死的,这不正忙着切菜呢。
菜都装好盒,胖子就一一贴上标签,备注好菜名,省得我和闷油瓶每天开盲盒,冰柜里很快码成小山一样。
我都看呆了,问他至于么,去巴乃扫个墓来回顶多几天,这么多盒饭我和瓶崽两人根本吃不完啊,我们债多家穷不宜摆阔,等还完了债再顿顿满汉全席也不迟。
“回不来!你他妈根本不懂广西,这阵子巴乃的鬼天气,老是下雨,草木长得飞快,今年进山就找不见去年的路了。你年年清明回杭州,还没见过村子里头拜阿公吧?我见过,有上到山尖尖的,有潜到潭底下的,隔壁阿叔还要钻进地洞里,差点上不来,还是我去拖出来的,也真是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在北京我们都是去公墓。妈的之前老子没搭理云彩,我怕她难过这么久,清明就算爬也要爬上山,我支个帐篷多陪她几天,你可不要催我奥。”
胖子喷着粗气,“哼,说到守夜……”
说到守夜我转身就想走,他一把拉住我。
一脸你心虚个什么劲儿的表情。
“我还没说完呢。我想了想,你和小哥要不搬过这边住吧,反正吃的用的这里都有,村里人多眼杂,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你们。这里清净,东西也多了,怕招贼惦记,你有空正好收拾收拾。”
我稳住神,问他招什么贼,这贼摸进农家乐就为了热几份速冻盒饭,还算是贼么,不是饿死鬼么。
胖子听了大嫌晦气,“呸呸,大吉大利,百无禁忌。大清明的别这么不吉利,你快吐两口唾沫。再说老子现在怎么也算是喜来眠的头牌,几个拿手菜也是有很多人想偷师的……”
“喜来眠的头牌不是小哥么?这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公众号上小哥可是得了一万多票。”
“那我呢?伙头军就不能当头牌了么?”
“能啊。”
我提笔写了个“头牌”标签,拍在他的屁股上。
“妈的小天真你良心喂狗了么。”
胖子捂着屁股跳起来,痛心疾首,他的屁股之前受过重伤,淤青刚退下去。
“老子不给你当肉垫,至于臀部光荣负伤么?小哥不在身边,要不是老子豁出命去护着你,你三条腿能剩下一条,都算你们老吴家祖坟选的好!”
说到这里其实我心里是非常感动的,不过我俩斗嘴向来主打就是一个嘴硬,口是心非的那种。
“我,我当时都看好落脚点了好么,你不冲过来,我最多也就断一条腿而已。”
胖子骂了一声,“听听,断一条腿而已,你以为你狗,你就有四条腿了么?那么高的地方我怕你摔残了啊,到时候我要怎么跟小哥交待,我答应照顾你,可不是想给你推轮椅的。”
“没事,我还可以拄拐。”
“没良心的狗天真!”
胖子扑过来作势要弄死我,我一把抱住他,“我错了胖爷,爱你爱你爱你。刚才逗你玩呢,当时我快感动死了你知道么,一直在心里给你烧高香来着。”
“滚,我还没死呢,你不如多发点零花钱。我知道你挺厉害,那本破书倒手就十万,分红,我要回去给阿贵叔翻屋顶。”
“分分分,你和小哥都有,阿贵叔也有,王盟也有,坎肩没有。”
胖子开心的挠我,我也挠他,我俩抱着嘻嘻哈哈滚在一起,闷油瓶就抱着胳膊看我们狗咬狗,也故意被我们拽倒了,三个人开开心心的分了钱,头并头躺在露台上看天空。
“真好啊。”
“是啊。”
“嗯。”
春风摇曳,竹林生息,热闹时光正正好。
第二天蒙蒙亮,胖子背着包,看我对天发誓,保证照顾好自己和闷油瓶和农家乐的鸡崽,他才放心打了辆顺风车走了。
我站在厨房,对着一冰柜的盒饭有些发愁,不知道这种保质期该算多久。
我明明会做饭,味道还不错,还很有创意。
只是胖子根本不喜欢杭帮菜,还记得他吃了一口西湖醋鱼,脸色跟吃了屎一样。为了让我不进厨房,他最近一直忙着给我洗脑,说我脸色菜的跟鬼一样,肯定是脑细胞爆掉了太多,如果不好好休息,大脑可能会提前宕机,万一得个阿兹海默症什么的,他作为单身剩父一拖二压力会很大。
我觉得他在鬼扯,就因为我做饭没他好吃而已,我只是做鱼没发挥好,完全可以换别的菜做啊。
但闷油瓶听多了他的歪理,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我找谁说理去。
在我眼里,这满满的大冰柜都变成了胖子爱心发射的糖衣炮弹,这次回来我和闷油瓶都瘦了一大圈,腹肌已经越发明显,而他的护体神膘只缩了一寸,胡吃海塞这些天又回来了,泡澡时胖子看着我俩的腹肌,脸上的羡慕嫉妒恨藏都藏不住了。
不行,胖子不在家我更得锻炼才行,起码要保住腹肌,要不然他会笑我的。
隔天一早,闷油瓶又不见了,他进山就好像上班准时打卡一样,我没有问他在忙什么,问了他也不一定会告诉我。
可能张家跑山也有kpi吧,每日晨会大家都会在家族群&公司群里发自己跑路的图片。
“这是今天跑过的立交桥。”
“这是今天跑过的地铁站。”
“这是今天跑过的公司的停车场。”
只有闷油瓶:“这是今天跑过的山。”
下面张海客带着一群人给族长点赞,“真天然,真绿色,真环保,不愧是族长。”
哈哈哈哈我要笑死了。
收心收心,干正事。
上午天空飘起了小雨,时停时下,我在书房翻资料,看得眼直发花,感觉骨盆前倾又回来了。
临到中午闷油瓶也没回来,想来应该还在山中某处躲雨,一时也不必急着做午饭。
雨势稍停,我起身到院子里呼吸空山雨后的新鲜空气,周围特别安静,除却竹林水滴,几乎连鸟鸣都听不到,我发了一会呆,忽然发现庭院有些破败,看来真是这段时间少了人气。
人在极度疲累的情况下往往自顾不暇,很难关注到周围的情状,我已经窝了这么多天,恢复的差不多了,是该活动活动,不如趁雨歇把庭院收拾一下。
过了个冬天,我和闷油瓶亲手种下的花有不少已经枯萎了,到现在也没有发芽的迹象,死的很干脆,一一拔了,收拾收拾扔掉。
大树已经发了很多新叶,鹅黄嫩绿的,煞是好看,底下的落叶大致划拉到一起,收掉。
只有苔藓经冬半黄不绿,有些地方怎么还秃了呢,左一块右一块的好丑。
我有些懊恼,我们曾精心打理过的庭院,在我们离开的时光,似乎默默的荒芜了。
也还好,我们回来了。
清理出去角角落落的枯枝落叶,庭院只剩下深深浅浅的绿色,重新有了一股盎然向上的精气神。
这样看着才舒服么,趁着春雨向上生长吧。
天上又飘起了小雨,我回屋取了把伞在庭院里走了一圈又一圈,还不见闷油瓶回来。
话说他到底去哪儿啦?也不带手机,回来一定记得要问问他。
我举着伞,绿池芳草满晴波,春色都从雨里过,苔痕深浅,水光流连,细雨穿林打叶,春竹起舞婆娑,我仿佛听到厨房里传来胖子呲啦呲啦的炒菜声,闷油瓶正在他旁边哗哗洗菜,我在窗外看着他们,这不就是我心中的现世安稳么。
温馨的画面一闪而过,胖子很可能转眼就会把我拎进去骂。
“胖爷锅都冒青烟了,葱呢?蒜呢?…啊!小哥你不要徒手捏蒜泥,我要的是蒜片啊!天真你去切葱,再这么没眼力见儿一会没你饭了啊!…”
那份嘈杂当时不以为奇,现在一个人的时候回忆起来就觉得甚是想念。
胖子去巴乃的第一天,想他。
不合时宜的想念,真是没眼力见,我好像一直不是很有眼力见儿的人,要有我可能也走不到这里。不过最近确实有些惫懒,可能内心对那种时刻保持警觉不然死球的生活状态已经心生厌倦,在这个庭院我心思都是发散的,这也让我的身体无法时刻保持敏锐。
我后知后觉的转过头,看向书房的窗户,心里有些异样,那窗户里面就是我的大书桌,我刚才余光瞥到了什么?书桌前面一片深色的衣角?还有,窗梗上的影子?
书房里有人。
这个念头浮起来,我第一感觉是闷油瓶,接着我立即否定了,闷油瓶回来绝对不会躲着我。
那么会是谁呢?
是躲在古书背后的人终于沉不住气找过来了?
他不知道那书我已经十万卖掉了么,还真是有趣,直接登堂入室,视我这个主人如无物了么。
我把伞收起来,甩了甩水,刚要回屋,猛然一回头,身后竟然不知何时站了个人,似乎被我吓了一跳。
他扶了扶眼镜,问我,“老板在吗?”
我皱起眉头,这一耽搁,书房里的人影有足够时间消失了。
我在这个人身上没有察觉到恶意,但我对别人无声无息贴近我背后的做法,感到非常的不舒服,这跟我之前的不幸经历也有关,这些年很少有人这么做了,曾经这么做的人估计坟头草都老高了。
一眼打量上去这个人很年轻,体形修长,一身深蓝休闲服,竟然穿出西装的笔挺,脸上有种懒得与你们这些俗人算这仨瓜俩枣的高冷,要不是他带着一副傻到冒泡的大厚黑框眼镜,我会觉得这个人非常装b。
我心说这人怎么回事,越看越眼熟。
他妈的这不就是张海客加上小张哥么。
“有事?我是老板。”
这个人看着我,但是眼神的焦点拉远了,似乎,很怀念。
“啊,你就是吴老板?”
认识我么,不,更像是第一次见面,是透过我看到了别的什么人。这眼神我很熟了,像陈文锦阿姨,透过我可能看到很多年前的齐羽,像小花,看着我就像看见曾经的自己。
我是什么忆往昔的追思圣体么,一个两个拿我当镜子,眼前的我映出他们心里的人。
这种熟悉又怀念的眼神,一定来自灵魂深处的记忆,这一瞬间我想到了闷油瓶,很多很多年以后,当他在陌生的地方遇见一个像我几分的人他还能不能记起我的模样,记得我们的过往,他看他会不会也是这种恍然如梦的眼神。
这个人,他也是张家人么?
我把他让进客厅,给张海客偷摸发了个短信,“张家来人了?”
张海客这个人很有些家族使命感,这些年他四处奔波,致力于收拢四海遗珠的张家人,还真让他寻到了一些,通通编入张家名册,定期组织旅游、团建什么的,联络家族感情。
在杭州的时候我还挺烦他这一套的,后来搬到了福建村里,张家人来的就很少了。
可能闷油瓶交待了不想他们打扰我们平静的生活。
也可能他们本来就多匿于乡野,再换个乡野来打卡,好像就没多大热情了。
其实我并不反对张家人来找闷油瓶叙旧,除了小张哥,我真的神烦这个人,几乎每次见面都要跟我吵,老想把闷油瓶拐回去振兴张家,虽然会被和事佬张海客强行拖走,可他老这样让我很是恼火。
真恨不得闷油瓶签个条子,他不是喜欢张家么,干脆关进古楼天天跟密洛陀大王面基去吧。
我在心里疯狂吐槽张家人,“你是?”
来人掏出名片,双手递过来。
“我姓张,张有药,是一名医生。”
我蹙了下眉,果然是张家人么。
我印象中的张家人,如张千军万马之流,人可能并不坏,只是本事有多大脾气就有多大,性格自傲,总觉得张家人胜过凡人几许。
在人间能自在生活的红尘里手,入世神仙,倒是少见。毕竟现代社会不老也是个大麻烦,可能会被当成妖怪给灭掉,或者被抓走做研究。
当然这样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的张家人也不会没有,我也曾经遇见过,总在买房换房和搬家的路上,最后攒了一匣子房产证,轻轻松松千万富翁。
这人会是哪一种呢?
我低头看眼名片,暗金色的卡片上只有姓名和工作单位,竟然没有联系方式。
想想又觉得合理,毕竟医生也是人,也要吃喝拉撒睡,如果老有人半夜三更打电话扰人清梦,医生也会觉得烦死了。
雨还在下,我随便找个理由进去书房一趟,没有人影,找一圈也没发现异常,但我总觉得不对劲儿,低下头仔细寻找,在书桌下厚厚的地毯上依稀发现一小片很浅的印迹。
我摸了一下,有点湿。
果然有人进来过,可能在我收拾庭院的时候,他就站在这里翻我桌上的电脑和资料,还透过窗户时刻观察着,时机抓得真挺准。
我看向客厅,这个张有药会是掩护他的同伙么。
如果他是张家人,对付我做什么。
我看了下手机,正午了,闷油瓶没回来,张海客也没回复,怎么,我是被张家人屏蔽了么?
“张有药是你们的人么?”
等了一会,张海客还是没回。
行啊,小本本可给你记上了。
我决定回到客厅,先听听这个张医生来干什么。
“我是来这里医学交流,听说这里的大厨是北京人,手艺很地道,所以想订一段时间的饭菜,”张有药很有礼貌的说,“我会来自取。”
我有点意外,他这是,来点外卖?
不是来见闷油瓶的吗?
我盯着他,目光很有些压迫感,他慢慢有些疑惑。
算是普通人的正常反应,暂时看不出什么。
我问他市区没有北方菜么,至于跑这么远找到山里?
他说,“尝过很多,大都南方风味,不习惯。”
我哦了一声,可能为了迎合当地食客,这里的北方菜也都改良过了。
口腹之欲,还真是半点勉强不得。胖子曾经表示很吃不惯闽南菜,觉得嘴里快淡出个鸟来了,得配一碗咸盐汤漱口才行。
我心里莫名焦躁,我的潜意识在怀疑这个人,他堂而皇之到我这里订外卖不过是幌子,肯定别有目的,而我的理智则告诉我别杞人忧天,或许他只是个姓张的路人,一切不过是巧合。
毕竟张姓之大天下可数,再说就算他是张家人,那也是闷油瓶的事,跟我关系不大。
我开玩笑说, “我有很多姓张的朋友,他们倒是什么都吃的。”
张有药笑了,“我姓的可能是假的张,我很挑食,自从来了福建,同事都说我瘦了很多。”
“可惜厨师进修去了,我们暂停营业。我只会做杭帮菜,要尝尝么?”
“杭帮菜跟南方菜有什么区别吗?”
我一本正经的说,“当然有,你可能吃不出来,但其实我们用的糖醋都不是一种,专门从杭州快递过来的。”
他呵呵一笑,不予置评,“我还是改天再来。”
随后起身告辞,临走看我那一眼仿佛有十二分的惋惜。
惋惜什么,是惋惜我把财神爷扫地出门了么。
我心说财神爷不爱吃西湖醋鱼我有什么办法。
要不,你留下来尝尝也行,鲜鱼虽然没有,冰柜里可有好多没吃完的预制菜呢。
把人送走,回到书房,我把桌椅、书架,文件和书籍都整理个遍,没有发现异常,想了想顺手做了几个小机关,以防备那些不期而至的“客人”。
继续整理资料,最近睡得比较多,有些记忆片段被时间冲释越加支离破碎,细节几乎都记不清了,所以写备忘录这事儿还是得抓紧。
我写了一会备忘录,听着窗外窸窣细语的雨声,和清风抚过竹林的沙沙声,似乎还有远处传来的悠远的风铃声,我眼皮逐渐沉重起来
前阵子太过疲惫,时常被噩梦所扰,整夜辗转难眠,这会儿倦雨催眠,好像撑几分钟都艰难,抱着笔记本趴在桌子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我醒来,人已经躺在沙发上,身上还搭着白色的羊毛坐垫。
我睁开眼,怔忡了半晌,阴天屋里光线不好,一时分不清上午还是下午,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迷乱感,好半天才清醒过来。
我忽地一下坐直了,心说哎呀,小哥肯定回来了,我还没做饭呢。
出去一看,雨早停了,闷油瓶回来了不知多久,正蹲在客厅擦东西,看见我出来他停下手,淡淡的看着我。
“吴邪,你睡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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