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君,我发现这后山林中有不少猎物。”杨舟楠边背上箭囊,边说。
“好长时日没见荤腥,个个都没精打采的,我准备带人去打一些回来,改善改善伙食,”
“走吧,我也去。”
晨曦初露,山间薄雾缭绕,枝叶繁茂交错,不时传来几声清脆鸟叫声。
林中动物种类很多,就在不远处的草丛里,一只正在觅食的山羊,出现在萧彦视线内。
他抽出羽箭,瞄准目射出一箭,只听“咩”地叫唤,山羊倒地,箭头插在它腹部。
一击命中,开了个好彩头。
林间小道蜿蜒,萧彦继续往斜坡上走。
阳光透过林梢打下来,光影斑驳落在他身上,不多时便来到密林深处。
此处树木比外围高大浓密,阳光都很难照进来,大白天出奇地安静。
除了第一只山羊,一路走来既无所发现,难道是走错方向了?
萧彦正想着,调转马头准备返回。
忽然,只听侧后方约百米处有响动,他扭过头,就见树丛里飞出一只颜色鲜艳的鸡。
此鸡非彼鸡,乃是一种很少见的鸟类,长尾赤灵鸡。
体型如普通鸡一般大小,通体赤红,尾部和翅膀黄白相间,艳丽无比,飞行速度极快。
眼见猎物跑掉,萧彦打马追去。
战马急行与猎物穿梭于密林,惊得其它小动物四下逃窜。
他盯着百米之处的赤灵鸡,陡然从颠簸的马背上站起来,迅速射出一箭。
就在即将命中之际。
突然。
从侧面横空飞出一支箭,两支箭头飞速贴面摩擦了一瞬,立闪出些许火星,直接射穿猎物的肚子。
“好!”
苏乘风拍了拍陆子卿的肩膀,很是激动。
“行啊子卿,这些年箭法神速啊,都超过我了。”
陆子卿轻笑,将弓还给他,“那还不是师傅教的好。”
“那是。”苏乘风得意一笑,“走,过去看看,猎到好东西了。”
长尾赤灵鸡还挂在树杈上,苏乘风翻身下马,将它取下时一脸问号,转身看向陆子卿。
“两支箭?”
陆子卿下马查看,“还是同一处箭孔,谁射的?”
正当疑惑,从侧面林间小路出来一个人。
那人身量高大,驾马慢行,手里拿一张筋角木复合重弓,迎来一张年轻熟悉的脸。
是萧彦。
座下那匹马更是扎眼。
陆子卿见过许多奇珍异草,这等良驹骏马倒是头一次见,不禁心中感叹。
“这小将军还有多少好东西?”
苏乘风此时眼里只装的下马,惊得眼珠子都快瞪掉了,上下来回打量,抬手就要去摸。
陆子卿连忙用胳膊捅了捅他,向萧彦拱手。
“萧将军。”
萧彦看着两人,问:“军医不在营中,来此地做什么?”
“呃这个……” 苏乘风一时语塞。
陆子卿连忙接过话,“我们也想来打点野味回去,望将军恕罪,我们这就回营。”
陆子卿拉住苏乘风的手臂就要转身。
“等等。”
萧彦翻身跳下马,走到苏乘风面前,目光落在猎物上。
“这是你射的?”
苏乘风想也没想直接说:“这是我朋……”
“朋”字的音调落了一半,身后便传来截断的声音。
“这是他射的!”陆子卿指着前面人说。
苏乘风:“……”
他和萧彦几乎是同时往后看去,那人却露出尬笑。
不管陆子卿在搞什么鬼,眼下先应付过去。
“呃呵……”苏乘风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道,“对!是我射的。”
他取下另一支箭,问萧彦,“这是……将军射的?”
萧彦不语只看了一眼,也不知是看猎物?看箭?还是看那处箭孔?
沉默少顷。
他转头上马,迎上陆子卿的目光,淡淡地说了一句。
“箭法不错!”
而后,纵马消失在林中拐角处,留下陆子卿还在回味最后那句话。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那句话……
“诶——”
陆子卿正走神,苏乘风乍一出声,将带血的箭头陡然竖在他面前,逼得他下意识头往后仰了一下。
心里暗骂一声,“粗鲁。”
“这支箭居然是他射的?”苏乘风转着箭头端详,拧眉“啧”了一声,好一会儿才轻飘飘地说。
“马马虎虎,比我还是差那么一点儿。”
话音刚落,一旁登时响起两声干咳,陆子卿斜眼看过去,皮笑肉不笑。
“咱,能不能自谦一点儿?”
苏乘风像是没听见一样,自顾自的琢磨:“有机会定要和他比试一番。”
说起比武,这是他一大爱好。
苏乘风出身乡野,是个没爹没娘的流浪儿,却有一颗行侠仗义之心,还有一个武侠梦。
此生唯愿做个行侠仗义的自由人。
小时候常被人欺负,可看到别的小孩被欺负时,他会去帮忙打架,是个热心肠。
时日渐久,就有不少流浪儿认他当大哥,为了当大哥的排面,也为了不被欺负。
他还专程跑去五十里外的山上,软磨硬泡之下拜了个师傅。
有功夫傍身,自是没人敢随意欺负。
十年光景,他在江湖上就小有名气,有了一批追随自己的小兄弟,江湖各地的朋友汇聚足有几百号人。
劫富济贫,行侠仗义之事没少干,一不小心还成了官府通缉的对象。
江湖人喜欢以武会友,结识各路豪杰是平常,有许多来找他比武的,自然也就有不少仇家。
只是江湖之大,能人异士不胜繁多,能平安活至今日,也算他本事。
“比试之事先别想了。”陆子卿说:“别忘了我们来此的目的,少生事端,走吧。”
苏乘风拽了拽缰绳,倏然想起来,“对了,方才你为何说那猎物是我射的?”
陆子卿说:“我探到消息,像我们民间征集的军医,等到战事结束,留下来的会被纳入地方惠民局。”
“大宁连连征战,医官医士严重空缺,特别是边防重地,进皇宫不容易,所以,在这里一切都需谨慎行事。”
他摊手指向自己。
“我一个文弱郎中,看起来像是个箭法超群之人吗?”
苏乘风立时乍眉,“你的意思是,我们很可能会被纳入边防?”
“这可不行,若把我们赶到边防,到时就真是山高皇帝远,还怎么找你师父?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陆子卿垂下的手握了握,说:“除非有朝廷大臣推举,不然我们进不去。”
两个乡野人没权没势,京城各地举目无亲。
医者,虽说不是最下等,但没名没师承,不是正规学府出身的游医就要另说了。
而另一个还是通缉犯。
这样下九流的身份,在上等人眼中只配为奴为仆,哪有朝臣大员肯认识他们?更别说推举。
“就凭我们?”苏乘风将猎物挂在马鞍勾上,侧脸看陆子卿,“谁会给山……”
话说一半方意识到不妥。
“呃我是说,那些官家子弟谁会愿意帮我们?就说营中那群军老爷吧,和我们一起进来的弟兄,就是你出走那日,他只是去宁东军一个参将帐中晚了些,就被打了几鞭子,还是我给他上的药。”
几句言语,却让陆子卿生出几分愧疚。
这些年,苏乘风陪他风里来雨里去,东奔西走吃了不少苦头,哪怕是性命堪忧之际,也没抱怨过一句。
若不是为了自己的事,他大可以做回从前那个无拘无束的自由人,何苦来这里吃憋屈。
“老苏。”陆子卿靠近几步,“我……”
“打住。”苏乘风见他神色,就知道要说什么,“别婆妈又给我说什么拖累之类的话,我不爱听。”
陆子卿别开脸轻笑了笑,岔开话题。
“在这军中,权力最大的就是方才那位小将军,听说还是国公之子,皇帝的宠臣,就看能不能在他身上找到办法?”
“就他?”苏乘风撇嘴哼一声,“这人比起其他人看起来更不好惹,跟欠他钱似的。”
陆子卿说:“回京的路程还有月余,容我再想想,定要在回京城之前把此事办妥。”
萧彦拐进另一片林子,发现一些零零散散的马粪和杂乱交织的脚印。
这些脚印深浅不一,像是几种不同动物的痕迹,他下马俯身查看。
马粪外表有些干凅了,像是前一日留下的。
马蹄之间,还夹杂着一些隐约可见的花瓣形状,数量还不少。
这里有人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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