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娘娘传微臣来有何吩咐?”林绎躬身说。
宸妃坐在椅上吃了茶,说:“林太医在太医院供职有十年了吧?”
林绎垂眸略顿,“回娘娘的话,有十四年了。”
宸妃放下茶盏。
“早就听说林太医是太医院的天才,而且相貌堂堂,十四年才至正八品着实屈才,依本宫看,林太医完全能胜任院判一职。”
林绎倏然抬起眼皮愣了一瞬,随即后退跪下,激动道。
“娘娘过誉,微臣感激万分,愿效犬马之劳。”
宸妃说:“本宫是看在你尽心伺候的份上,有心想提携与你,至于接不接得住这富贵,那就得看林太医的能耐了。”
林绎压着两分欣喜,“多谢娘娘栽培,微臣必不会辜负娘娘的期望。”
宸妃起身说:“皇上多年来头晕乏力,时常犯恶心,身子虚弱顽疾不消,林太医若是能研制医治新方,治好皇上可就是大功一件,届时,本宫便向皇上举荐你院判一职。”
“皇上?”林绎垂首犯难,“可是皇上一直由徐院判看诊,微臣怕是……”
“那岂不是更好。”宸妃回过脸看他,“徐院判医治皇上多年都没有起色,这个功劳若是被你捡了去,你说会是怎样?”
“说句不好听的,只要有徐仕璋在,你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林绎闻言思索着,侧脸看向窗外的天。
秋风裹着冷意穿过宫内甬道,宫女太监们拢手搓臂快速走过。
陆子卿提着药箱沉在冷风里,掀起衣摆斜晃,他微眯了眼走过拐角,就见一个熟悉的人。
是红袖!
陆子卿连忙退回到墙角,探头看向不远处,两个宫女拉着红袖问。
“红袖姐姐,这段时日我瞧见宸妃娘娘气色好好呀,皮肤白皙光滑,水灵灵的太美了,可不可以将这秘方也告诉给我们娘娘啊?”
“是啊,红袖姐姐你就告诉我们吧,大家都是姐妹。”
“我们娘娘本来就天生丽质,何须用什么药方?这种东西只有小家小户,不自信的人才用。”红袖拨开宫女的手说。
“我还要赶着去针工局,就不和两位妹妹闲聊了。”
两个宫女瞧着红袖的背影,悄悄“呸”了一声。
“什么玩意儿,就这点东西还藏着掖着,天生丽质?哼,之前面色黯然,日日浮粉半斤,都能刮下来抹城墙了。”
“可不是嘛,明明是用了林太医的秘方才变漂亮的,还死不承认,这主仆俩一个德行,弟弟下大狱,父亲被罢官还这么嚣张,我且看她哭的时候。”
陆子卿将整理好的脉案,挂上牌子放进档案架,随后又拿起布巾打扫起来。
不多时,就见池暮生从门外走进来,问他,“原来你在这里,害我好找。”
“池大人找我何事?”陆子卿擦着木架问。
池暮生说:“临近秋猎,这次师傅准备让你也跟去看看,后日启程,回去准备一些衣物什么的。”
陆子卿侧眸看他一眼,“很远吗?”
“嗯。”池暮生说:“在城外南枫猎场,此去要住上几日。”
“好。”陆子卿把布巾拿在手里,看着他说:“昨日武吉的事,多谢,若不是池大人相救,恐怕……”
“小事,不足挂齿。”池暮生笑了笑,“宫里人心复杂,对你有敌意的人太多,他们拿你没办法,就从身边之人下手,日后需时刻小心谨慎。”
存档室因为陆子卿经常打扫整理,比以往干净许多,没用多长时间。
他走到廊下,见林绎从外面回来,扯了嗓子喊一声,“林大人。”
林绎闻声侧头,嘴角挂上笑意走过来,“下晌没出诊啊?”
“回来有一阵儿。”陆子卿说:“刚打扫完存档室,你这是去哪位娘娘宫里啊?”
林绎“哦”了一声,“愉妃娘娘的小公主染上风寒,传我去诊治,我还要开方子就先不与你说了。”
“等等。”
“怎么了?”
陆子卿眼眸短暂沉了一会儿,“就是想问问,林大人的未婚妻用了那张药方效果如何?”
“原来是这事啊。”林绎笑道:“我要感谢你,她用后效果很好,你那方子起大作用了,等日后有空再答谢。”
陆子卿笑了笑,“能帮上林大人的忙真是万幸,不用答谢,日后有需要我之处,林大人尽管说便是。”
“好兄弟,走了。”林绎笑着在他臂膀上拍了拍便离开。
南枫猎场位于皇城以南,占地面积极为宽广,不光有飞禽走兽,还种植果蔬,光禄寺大部分食材都取自此处。
大批禁卫军与锦衣卫护送前后,浩浩荡荡跟随圣驾。
武吉掀开轿辇的窗帘,探出脸闭眼深吸一口气,仿佛吸收了天地灵气一般开心。
“真是太美了。”
陆子卿也跟着看向外面,“枫叶似火,银杏如金,山峦层林尽染,确实美矣。”
“不好好留在府中养伤,硬要跟来就为了看风景?”池暮生指尖点着武吉,看向陆子卿,“你得管管。”
武吉闻言将头缩回来,迎上陆子卿和煦的笑脸,见他说。
“在宫里烦闷,难得出来一次,随他吧。”
轿辇内陷入短暂沉默,稍过片刻后,池暮生看向武吉问。
“你陆大哥脸上有花吗?一直盯着看。”
此话一出,方才随意放松的气氛顿时集中,陆子卿也随之看向武吉。
武吉迎着两人的目光,脸“唰”一下红了,别开脸解释。
“我、我是在想,陆大哥平时对我太好了,除开爹娘从来没有人这么关心我,想着就走神了。”
“你陆大哥对你确实不错,只是……”池暮生打趣道:“你脸红个什么劲?搞的跟大姑娘似的,以前也没见你这样啊。”
武吉一脸尴尬,“谁说只有大姑娘才能脸红,不跟你们说了。
他说完红着脸朝向窗户,只听身后两人默契一乐,很快被马蹄声淹没。
是苏乘风和杨舟楠连同一些贵公子打马经过。
苏乘风见到武吉,眉毛都快歪到天上,勒马减速跟在轿辇边慢行。
“你小子怎么也跟来了,不好好窝在屋里养伤,长途跋涉小心伤口感染,我可不替你哭啊。”
“谁要你替我哭,我先让你……”武吉隔着窗户一把掐过去,扑了空,“你别躲啊,回来。”
“嘿嘿,走咯。”苏驾马嬉皮笑脸地跑了。
这两人只要凑在一起,打闹总不断,轿里两人又是一乐。
武吉还没坐回去,回头就见一匹黑马的头出现在面前,他吓一跳。
萧彦和陈靖一起驾马慢行,轿辇里的人向两人点头示礼。
陈靖冲轿辇里问:“子卿可会骑射?”
陆子卿想起北伐回京途中,萧彦冲他和苏乘风说那句“箭法不错”的话。
虽然没有直接点名道姓,但是不知为何,忽然有种不好当着这人的面,直接说不会的念头。
他别开萧彦盯着自己的眼睛,干咳一声。
“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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