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惺忪模糊的黑眸渐渐清晰，他愣愣看着宁清窈，感受着她触碰脸颊的温柔触感，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一切都不是梦境，而是现实。
不够清醒的嗡鸣脑海里，此刻反反复复回放着宁清窈方才的那番话，仿佛有簇簇烟花在脑海里绽放，让他眸中溢出璀璨光亮。
顾不上伤口疼痛，他挣扎着坐起身，小心翼翼地将宁清窈拥入怀中。
感受着她的温度和触感，谢昀眼眶愈发红透，他哽咽着颤声开口，带着点哀求道：“阿窈，再说一次，求你……让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梦，告诉你，你真的愿意原谅我。”
他的双手明明没什么气力，却紧紧抱着宁清窈，像是在抱着海中浮木般。
宁清窈埋首在他颈间，双手环抱在他背后，小心避开他伤口，嗓音同样带着丝不确定的颤：“我说……我愿意再给我们两人一次机会，哪怕这像是赌注一般，但我不想一次次看见你为我拼命、却依旧保持无动于衷。”
“谢昀，我没办法再对你冷漠了，我知道这很傻，我……”
“不、不傻……”
谢昀微微松开她，双手轻柔捧住她的脸，深邃眼里满是失而复得的欣喜和感激，郑重如誓言般地道：“我不会让你赌输，更不会再伤害你分毫。若我日后再让你掉一滴泪，我第一个不原谅自己。”
缓慢靠近宁清窈，颤抖的薄唇轻轻印在她额头，像是一个誓言的证明般。
“阿窈，谢谢你……”
将她重新紧紧抱进怀里，谢昀仿佛拥着全世界般，心里前所未有的安定。
屋内忧伤气氛里渐渐晕染出温馨，两人享受着难得的安宁温存，都没有再言语。
营帐门口，谢文澈的手保持着触碰帐帘的动作，却久久都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帐内两人方才的对话，一遍遍地缭绕在脑海里，让他心痛到麻木，几近失去知觉。
这一瞬间，谢昀拥有了全世界，他却仿佛失去了灵魂。
哪怕早早在此前宁清窈照顾失忆的谢昀时，他便有所预料，可他始终心存一线希冀，盼望着这一日迟些来，如此他便仍有微茫机会。
可此刻……所有的一切都破碎。
谢文澈仰头望望晴朗的天空，暖洋洋的日光照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此刻心头的寒冷和绝望。
“殿下……”
景安轻轻开口，来不及说什么，便被谢文澈抬手阻拦。
“不必再说了。”
谢文澈微微哽咽，嗓音轻轻飘飘毫无实质，仿佛被抽空浑身的气力。
他僵硬地放下手，仿佛也一并放弃了所有的执着，显得那般沉重和痛苦。
转过身，没有再继续站在此处，他一步步失魂落魄地回到营帐，将自己埋在暗沉中，抬手遮挡住了眉眼。
“殿下……”
景安紧紧跟随着他，眼里满是担忧：“请您不要如此，属下、属下愿意帮您想办法，继续追求大公主。反正……她也没有和谢昀成婚，不是吗？您还是有……”
“不必了。”
谢文澈打断他，嗓音沙哑到极致：“没有意义了。”
其实在京城里争权夺利时，他便隐约有这种预感了，尤其是那日夜晚宁清窈遇袭……
他本是希望能保护宁清窈、希望两人日后没有障碍，才选择去争夺那位置，到最后却成为了推远两人距离的阻碍。
为什么呢……
前世今生，无论他怎么选择，好像都总是在输。
他永远慢一步，永远都是在关键的时候决策出错，如果、如果他在两年前选择放弃这些去陪宁清窈……
谢文澈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前世、两人曾是夫妻时的恩爱时光。
他曾那般掏心掏肺地为她，可最终，她不是依旧选择了谢昀吗？
陪伴、权力……好像无论怎么选，都是一个死结。
谢文澈双肩微微松动，眼角渐渐湿润，隐忍着哑声道：“……她不爱我，仅此而已。”
因为不爱，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成为宁清窈的选择。
“殿下……”
“出去吧，我想……自己静静。”
景安听着他压抑的声音，沉默片刻，步伐沉沉地朝外走去，安静守在营帐门口，不许任何人打扰他。
忽然，他瞥见不远处两道人影匆匆赶往谢昀和宁清窈的营帐，不禁眯了眯眼。
那是姜毅和……王植？
鸢太妃的人，为何会在此处。
此时此刻，另一处的营帐内。
宁清窈轻轻推开谢昀，轻抚他滚烫的眼，温声道：“好了，别这样，你伤势未好，小心再崩开，先躺下来好好休息吧。”
谢昀不肯躺，只倚靠在柔软枕头上，紧紧攥着宁清窈的手，生怕她会消失一般。
“我不走。”宁清窈道，“不过……我想问你，你当真恢复记忆了吗？全部都想起来了？”
“……嗯。”
谢昀将她的手拉至胸口：“对不起，我不该忘记那些过往的，明明伤害了你，却还……”
“这些便不要再说了。”宁清窈摇摇头，“我不想再提了，专注眼下吧。”
“好。”
谢昀嘴上应着，心里却暗下决心，日后定要加倍地待她好，弥补从前的混账和遗憾。
营帐外，此时传来姜毅的声音：“宁姑娘，方便打扰一下吗？”
宁清窈看向谢昀，他既已经恢复记忆，这些事情，自然要交还给他处理。
不过……想到前段时日他失忆，傻乎乎的模样被属下们看见的模样，宁清窈忍不住轻轻笑了声。
谢昀无奈一笑，轻轻捏一下她指尖，朝外道了声：“进来吧。”
营帐门口有一瞬诡异的沉默，随后，姜毅才小心翼翼地掀开帐帘，惊疑不定地看向谢昀，带着些许期待。
“王爷，您是不是恢……”
“王爷！”
王植率先冲进营帐，扑跪在谢昀面前，红着眼眶磕头道：“求求您恢复记忆，赶紧回京去救救鸢太妃了！我们在回济州的路上被劫，鸢太妃被谢柏舟的人给抓回了皇宫，如今危在旦夕，还请您早日回京主持大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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