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着谢昀不太高兴,跪地的安瑾有些惴惴不安:“没、没问题……”
只是这摄政王出手未免太过阔绰,打赏一个表侄媳竟也是几万……碎银?那可是几万白银,根本不是碎银啊!
不过摄政王受先帝恩赏无数、富甲一方,做事更是随心所欲、毫无章法,以安瑾的妇人之见,根本猜不透、也不敢揣度对方心思。
没想过谢昀会替自己解围,宁清窈垂眸,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他对视,唯恐别人发现端倪。
“抬起头来。”头顶传来谢昀不带一丝波澜的声音。
宁清窈敢欲抬头,谢昀却道:“本王说的是你。”
宁雅沁啊了一声,不知所措地惶恐抬头:“臣、臣女见过摄政王……”
“丑的碍眼。”
跪地的宁雅沁听后,险些哇地一声哭出来,难堪至极,一直咬着嘴唇,终是忍不住,伏在地上啜泣。
她哪里丑了?出去人家都夸她才貌双全,更能惹得八皇子倾慕!
听见身后女儿哭泣声,安瑾不敢怒也不敢言,诚惶诚恐又局促不安,立刻吩咐人将聘礼抬进来。
谢昀高坐诸位,屈指慢敲桌面,也没让跪了满院的站起来,连句‘免礼’都没提。
所有人亦是不敢抬头去瞧谢昀脸色,不知这位金尊玉贵的主儿忽然到访宁家,有何目的。
在所有人跪地低头敛目、屏气凝神时,谢昀目光凉薄且偏执,肆无忌惮地放在宁清窈身上,扫量她的头发丝、手指尖、细腰长腿…
回想起那夜草坪上的滋味……
谢昀慢敲桌面的手一顿,眸子依旧冰冷,唇边却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哂笑。
下刻
宁清窈忽然抬起头,撞进那双无边薄情的俊眸,霎时,浑身仿佛被镀上一层夜霜。
谢昀斜勾的嘴角笑意更甚,目光缓变,似摇曳的葡萄酒,在她身上晃了一圈。
宁清窈脸皮薄,被他看的天鹅颈薄红,蹙了蹙眉,幸好所有人不敢抬头直视谢昀,否则多多少少会察觉到二人之间不大对劲。
“表侄媳……这么直视本王,可是有话要说?”谢昀声音极其好听清朗,仿佛击玉之声,却也总带着淡淡的寒凉。
他悠悠地称了句表侄媳,宁清窈听得指尖微蜷。
低着头的安瑾狠狠掐了下宁清窈手臂,低声训斥:“你怎敢直视王爷尊颜?!”
她不仅敢直视,还敢在他怀里放肆。
宁清窈被掐的很疼,直冒眼泪花儿,不必想,手臂定是青了,索性道:“臣女求摄政王为我做主!”
安瑾猛然瞪大眼睛,就连宁雅沁也止住哭声,不可思议地朝宁清窈看去。
安瑾还要掐宁清窈阻止她时。
谢昀冰冷如刀的眸子,剐了她一眼,安瑾不敢再动,立刻缩回手低下头。
“说说看,要本王为你做何主?”谢昀斜撑着头,姿势随性散漫,目光多了几分趣味。
“臣女妹妹诬陷臣女偷盗家中账房三万两白银,臣女母亲想侵占臣女私人购买的铺子。”宁清窈话意简洁,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谢昀本无甚所谓的面上,忽而冷笑了一声:“还有这等事?”
“她她她,胡说!”宁雅沁急忙跪行上前,辩解道,“我从没诬陷过她”
“你算什么东西?敢在本王面前自称我?”谢昀坐正身子,目光陡然变得凌厉,吓得宁雅沁脸色惨白,仿佛下刻就要晕过去。
“臣女没、没没诬陷她!”
“臣妇亦是没想过侵占女儿的铺子,阿窈是臣妇之女,臣妇又怎么可能去侵占她的东西?”安瑾护着宁雅沁,火急火燎地解释,“王爷您是不知,这宁清窈一向撒谎成性、颠倒黑白,对臣妇多有不尊敬,对妹妹又多加施虐,您瞧瞧,她妹妹脸上这巴掌印还是宁清窈打的呢!”
看着宁雅沁脸上红肿的巴掌印,谢昀倒是有些欣慰。
这一向隐忍安静的小猫,竟也学会亮出爪子还击了。
谢昀脸色算不上好看,隐有大发雷霆之怒的趋势,此刻,姜毅上前一步,蹙眉训斥,替主子说话:
“宁夫人与令媛,是把我家王爷当猴戏耍?王爷来听雪院之时,便已听到你们三人的争执内容。宁大姑娘购买铺子,用的乃是王爷赏钱,又何来偷盗之说?”
“宁夫人口口声声要让宁大姑娘上交铺子,可那铺子是王爷赏钱所买,难道宁夫人好大的微风,要将王爷赏钱据为己有?”
“臣、臣妇不敢!”这席话狠狠打了宁夫人的脸,安瑾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如跪钉子般,难堪又不安。
“不敢?本王看你挺敢的。”谢昀阴晴不定的俊容,嗤笑一声,“敢在本王面前颠倒是非之人,不多了。”
“臣妇知错!”安瑾推了宁雅沁一把。
宁雅沁哭出声:“臣女也知错!”
“求、求求摄政王责罚……”安瑾硬着头皮道。
“罚?”谢昀呵了声,道,“便罚你抄一百遍《慈母涕》,至于你”他目光冰冷无情地落在宁雅沁身上,“抄百遍《姊妹恭》。”
《慈母涕》讲的是,如何做个合格慈母。
而《姊妹恭》讲的是,姊妹和睦。
无异于是训责安瑾为母不慈,宁雅沁为妹不恭。
安瑾和宁雅沁从没像现在这样丢过脸、受过气,不敢发怒、更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领命。
谢昀拂了拂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冷冽慵懒道:“回府。”
宁清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松了口气。
待谢昀前脚一走,安瑾与宁雅沁便双双站起身。
安瑾不敢对摄政王有怒气,对宁清窈便可以大发雷霆之怒,二话不说甩过去一巴掌,怒喝:“宁清窈你好大的胆子,你这白眼狼!还敢在摄政王面前告状”
“摄政王并未走远,母亲确定要打吗?若他忽然折返见我脸上有巴掌印,这《慈母涕》怕是要抄两百遍。”宁清窈眼底的失望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漠。
安瑾还真不敢打了。
她带着宁雅沁摔袖离开。
今日未寻到宁清窈错处,暂且没有教训她的理由。
若他日寻到错处,她打自家女儿,就算摄政王也不能插手,毕竟这是家事。
待过几日,摄政王不再记起这表侄媳,也不插手宁陈两家的婚事,届时,她就要动用家法,好好给宁清窈立立家规!
真是白眼狼反了天,早知道当初就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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