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青翠,风光正好,谢澜音一路停停走走,赏花扑蝶,看什么都新鲜。
她因脸庞伤痕,鲜少外出,即便是祈福,也都是在皇宫内的大雄宝殿,何曾同好友出门过?
因此兴致勃勃地玩了一路,到半山腰便已经累了。
“我们歇息片刻吧。”宁清窈瞧见她蔫蔫的,弯眸笑开,“正巧有亭子,我听闻那亭子里有传世名诗,殿下不妨一看?”
“好啊好啊!”谢澜音目光发亮,连连点头。
谢文澈无奈浅笑,陪着她们一同入了亭。
春羽和惜音各自从盒中取出茶水,端给各自的主子。
宁清窈这边,春羽多倒一杯,是给太子的。
宁清窈便先端起那一杯,莲步轻移,笑着端给谢文澈:“太子殿下,这是我命春羽备下的凉茶,可消暑解渴,殿下也饮一杯吧。”
“好。”谢文澈温柔一笑,从她手中缓慢接过。
交接时,指尖不经意触碰,点燃夏日的灼热,顷刻便烧到他心头。
他轻捧着茶,唇角微抿,眸中荡漾着几不可查的情愫。
再抬头,宁清窈已踱回谢澜音身侧,同她一起品诗、喝茶。
谢文澈眸中多出几缕晦暗,捏着茶杯,他渐渐将情绪藏起,再抬眸时,眼里只剩一片疏阔清朗,灼灼明光。
他挪动脚步,正欲上前同她们一起鉴诗,斜里便忽冲出道身影,衣衫褴褛,手持匕首,目光凶狠地盯住前面清影。
“宁清窈,去死吧!”
程氏咆哮,赤红着双眼刺上前。
谢澜音惊叫一声,拉扯着宁清窈要后退,宁清窈第一时间将她和春羽护在身后,极尽可能挡住她们的身影。
她目光明锐冷静,已在瞬息间清楚情况,知晓自己无法躲过,便准备避开致命伤。
一道靛蓝身影却忽在此时闪至身前。
谢文澈以折扇格挡,轻松挡住那匕首,抬脚便将程氏踹飞。
景安配合默契,在下一瞬便将人制服,豪不怜惜把她脑袋按在地上。
所有人都松下一口气!
宁清窈看清程氏狰狞的脸,冷笑一声:“自寻死路。”
程氏死死盯着她,眼里是疯狂的恨。
可她并不气恼,甚至在此时张狂一笑,满是志在必得。
景安皱皱眉,在抬起头的瞬间,却忽然变了脸色:“小心!”
逼仄寒意从身后袭来,杀意仿佛要将宁清窈碾碎,她已来不及回头,但却意识到了什么
只见不知藏在何处的宁疆,持刀杀来,满眼猩红恨意,疯狗一般胡乱刺砍!
“啊!”谢澜音尖叫一声。
宁清窈保持冷静,迅速推开谢澜音和春羽,极尽所能躲避,但宁疆实在是太疯癫、太狠!就在躲避不及时
下一瞬,她便被一片温暖包裹,熟悉又陌生的怀抱紧紧圈着她,鼻息间是险些令她溢泪的淡淡暖香。
怀抱的主人紧紧揽着她的腰,原地转了一圈将她置于安全地带,紧跟着
“噗呲!”
匕首没入皮肉的声响起,浓郁的血腥味掩盖了那暖香。
宁清窈错愕抬眸,入目是谢文澈苍白虚弱的俊脸,他依旧眉眼温柔,指尖轻抚她发红的眼,无力扯动唇角:
“别怕,阿窈,我在……”
“嗡”一声,宁清窈头脑一片空白,任由怀抱里的温度渐渐滑落。
为什么……
明明说好不要再连累他,不要再让他因为自己受伤的,可他还是因她所伤。
泪珠断线般溢出眼眶,宁清窈弯身接住倒地的谢文澈,沙哑嗓音满是不解和懊悔:“为什么救我?”
她不值得。
谢文澈温柔一笑,却道:“你值得。”
话音一落,便闭上眼眸,彻底昏厥。
“殿下……谢文澈!”
谢澜音反应过来,惊慌扑来,手足无措:“怎么办怎么办?他是太子,是、是我的亲人,不能有事!”
还想发起攻击的宁疆继续冲来,谢文澈抬脚将他狠狠踹飞,拔出插在腰间的短刀,反手飞射回去,正中宁疆眉心!
宁疆死不瞑目地倒下!
变故太快,程氏本以为宁清窈会必死无疑,此刻忽然苍白着脸,看向被太子护在怀中的宁清窈,仓皇起身就要逃跑
下刻!
一直长剑从她后背刺进前腹!
谢文澈亲手杀了企图残害扶云卿的二人!
但他腰间的伤口也在汩汩淌血,景安满脸凝重与紧急,跑来为他仔细检查,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担忧冲:“殿下,虽说不是致命伤,但还是伤得很重,需要尽快治疗。”
他立即背起谢文澈,飞奔下山,只匆匆留下一句:
“属下会唤山脚侍卫前来,两位请不要走动!”
谢澜音懵懵的,红通通的眼眸“扑簌扑簌”落泪,吓得浑身发抖。
宁清窈同样泪流不止,神思恍惚,眸中溢满痛苦之色。
她果然不该同他往来吗,若她注定是他的克星,那她……
“不怪你。”
清脆声音响起,谢澜音哆哆嗦嗦地拉住宁清窈双手,明明自己又怕又担忧,但眼里却是最纯粹真挚的感情。
“这不怪你。”她重复安慰,“千万不要自责,都是那两个坏人的错,殿下那样温柔的人,自然不会希望身边人受伤,所以不要怪自己,你若怪自己,反而是辜负了他的善良。”
宁清窈怔怔看着她,眼角静静滑落泪水。
“来,起来。”谢澜音强做坚强,将她扶起,“侍卫很快会来接我们了,我们在这里等等。”
话语间,她眼里闪过丝懊恼和后悔,还有深深的自责。
她是在怪自己,偏要来祈福,结果福气没祈到,反而害了人。
宁清窈渐渐恢复理智,深吸一口气,反握住她的手:“殿下,你也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
她的眸徐徐落在死去的宁疆、程氏身上,冰冷至极:“都是他们。”
“嗯!”谢澜音用力点头,两人彼此支撑。
侍卫很快上山,清理掉尸首,便护着她们下了山。
亭中恢复寂静,侧旁的一条小路,却树木翕动。
宋薇希缓慢走出,目光淬着极致的妒恨。
她原是来山中祭奠亡兄的,不想在回程却看了一场戏,一场让她厌恶极了的戏码。
她实在想不明白,那贱人究竟有什么好,一个两个都围着她转,如今太子为她,竟连性命都不要了。
宁清窈……
她在心里默念这名字,用力抓住旁边枝叶。
贱人杀她兄长,夺她生意,如今连她的太子都要抢……可她却偏偏一次都未赢过。
掌心越收越紧,树枝的刺扎破她皮肉,渗出些血。
白玉眼皮一跳,忙道:“小姐,您的手……”
“昨日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宋薇希打断她,冷冰冰问。
白玉小心觑着她,声音轻轻:“抱歉小姐,尚未有进展……”
“废物。”宋薇希恼怒瞪她,直接甩了一巴掌,“再给你两日,若是办不成,别怪我对你动刑。”
“是、是,奴婢一定办妥!”
宋薇希冷哼一声,甩袖扔开树枝,大步离去。
白玉望着她盛怒背影,不禁苦笑连连。
宋薇希要她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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