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五娘深深闭住眼，再睁开时，藏住了所有怨恨。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暂且忍了。
“刘吉……”她缓缓开口，低垂眼眸掩饰情绪，“他如今在跟一位神秘人制作假银票，地点似在荔城深山，但究竟在哪个山头，我不是很清楚，他并没有告诉过我。”
宁清窈问：“神秘人？你知道那人的身份吗？”
“我若知道，便不会说是神秘人了。”戚五娘这话颇有怨气。
“刘吉几日回来一次？”
“不知道……自从上次被你们抓住尾巴后，他回来日子便没了定数，有时日，但说不定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面。”
宁清窈凝视着戚五娘，见她眼眸微微闪烁，便知晓她并未全然吐出真话。
唇角流溢出丝丝冷意，宁清窈并未再逼问，而是道：“给她上个药，将她绑去柴房关着，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刘吉回来。”
玉如霜早已备好绳子，当下便熟稔地将人给绑了，用布堵住她的嘴巴，将她推向柴房。
宁清窈徐徐起身，对春羽道：“走吧，陪我在院子里转转，看看她有没有藏什么东西。”
也看看这院子里都有什么，在刘吉出现前，她们需在此住几日。
待一圈逛下来，除一堆现成的假银票和金银财宝、绫罗绸缎外，便没有什么其他东西。
晚饭，春羽用厨房现有的食物，和戚五娘买来的菜下了厨。
她迁就着宁清窈的口味，想着宁清窈可能水土不服，不思饮食，便尽可能做得精致了些。
端出来时，便让玉如霜流了一地口水。
宁清窈夸赞道：“厨艺更好了，你这手艺若是出去开饭庄，也是能做大的。”
春羽不好意思地抿唇笑笑，满眼都是宁清窈：“奴婢才不想做什么饭庄，奴婢只想一直跟着小姐。”
一旁的玉如霜跟着点头：“白手起家多累呀，不如跟一个好老板，办事有钱拿不说，日日都能蹭到精致伙食。”
宁清窈弯眸浅笑，拾筷道：“快吃吧，再不吃便凉了。”
有她起筷，春羽才跟着用饭，反观玉如霜，已经是碗里一块肉，筷子上还伸出去夹菜。
三人安安稳稳地吃过饭，宁清窈取笔墨整理今日从商收获，春羽在旁为她磨墨添盏，玉如霜则坐在院子里守夜，谨防刘吉随时归来。
待至深夜，院内所有灯都熄了，在柴房捆着的戚五娘却仍是目光炯炯。
她手中攥着一块石头，正不断磨着身后的绳索，麻绳纤维一根根崩裂，她浸在夜色中的眼里渐浮现出狠光。
宁清窈。
心中恨恨念着这名字，她已起杀心。
当真以为这样便能制住她了？
宁大小姐太天真，她便给大小姐好好上一堂课。
“啪。”
一声轻响在夜里格外清晰，是绳索彻底断开的声音。
戚五娘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狞笑。
她将绳子解下，趁着夜色悄悄打开门。
此刻月光被乌云遮蔽，夜黑如墨，她一身灰扑扑的衣裳，是最好的伪装。
戚五娘左右望一眼，摸黑到主屋门前，屋里虽然熄了灯，但玉如霜不知何时在两树间绑了绳床，倚在上面一动不动。
看着是睡了，却不知真假与否。
戚五娘犹豫一下，不敢冒险，转而去了厨房。
今晚她们三人所吃的，是她家中存粮，想来接下来几日，也是要吃的。
至少这米，她们一定会碰。
戚五娘眼里浮现出如蛇蝎一般的毒色，从袖中缓慢掏出珍藏的毒药。
这是刘吉在离开前，特意给她防身用的，她一直贴身带着。
好在那位红衣姑娘没有搜身，倒让她有机会用上这东西。
唇角沁着残忍毒笑，她掀开米缸，将整包毒药全部倒入其中，再小心翼翼悄悄搅匀。
明日，只要那些贱人吃下去，便会气绝身亡。
她将米缸重新盖好，步伐轻快地回到柴房，将绳子捆在身上，手里捏了一节攥着。
戚五娘眼中都是对明日的期待和兴奋，她迫不及待想要看见宁清窈丑陋的尸首。
夜色渐褪，天微明。
戚五娘睁着发红的眼死守，生熬了一整夜。
她听见不远处厨房起了炊烟，唇角恶毒笑意渐渐止不住。
都去死吧。
她恨恨在心里道。
“吱呀。”
房门在此时被推开，玉如霜捧着一盘窝窝头进来，看见戚五娘布满血丝的眼，不禁呆道：“你晚上都不睡觉的？”
关你什么事。
戚五娘心中冷嗤，不屑一顾。
她只是难受一晚罢了，可她们三个，却是会生不如死，直下黄泉。
“吃吧。”
玉如霜将窝窝头放在地上，用匕首将她绳子割开：“最好别跑路，你跑不过我，若是被我抓到，我会狠狠揍你一顿。”
跑？
戚五娘觉得这话可笑极了。
她还要亲眼看见这群人的惨状，怎么会逃跑呢。
玉如霜见她不说话，也没久留，转身便走。
许是昨夜到现在水米未进的缘故，戚五娘看着盘里的窝窝头，竟觉得香甜又精致，反正她又没在窝窝头里下毒，窝窝头是面粉做的，不是大米做的。
咽咽口水，她抓起其中一个便塞进口中，狼吞虎咽。
待她吃饱喝足了，再去看戏不迟。
耳听着厨房动静，她最后一个窝窝头下肚时，便听那边种种声音也消失了。
戚五娘“嘿”地笑出声，面庞狰狞着悄悄向主屋摸去，蹲在了窗口。
隔着窗纸，她看见了里面情况。
春羽舀了清粥，递给宁清窈和玉如霜，桌上是几样精致小菜，最适合辅以清粥食用。
宁清窈轻舀着勺，随意询问：“你将食物给戚五娘送去时，她情况如何？”
“挺有精神的。”玉如霜端着碗大口喝粥，间隙回答，“就是一晚没睡，眼睛有点吓人，像野兽一样。”
宁清窈轻笑声：“野兽？”
她像是不屑般，舀着粥浅抿一口，先尝了味道。
窗外戚五娘在心底冷哼一声。
她是不是吃人的野兽，一会儿便见分晓了，等里面的人都出现中毒迹象，她便立刻冲进去，趁她们死前好好炫耀一番。
戚五娘徐徐露出畅快怨毒的笑，险些便笑出了声音。
宁清窈舀起最后一口清粥，慢条斯理地送入口中。
她又端起清汤饮下，用帕子擦拭唇角，仪态端方。
再看玉如霜，已是捧着零食吃上了，显然这点饭量根本不够她填饱肚子的。
戚五娘在窗外死死盯着，一双眼睛血丝清晰，却始终未见她预想中的场面。
怎么回事？
她们怎么还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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