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清窈绷直唇线，拉住春羽的手，退至窗外刺客无法射来的角落。
纷沓脚步声从外而来，房门“嘭”一声被踹开，一群黑衣蒙面的黑衣人堵在门前，浑身都散发出阴狠杀气。
为首黑衣人打量着宁清窈，不屑地嗤笑一声：“一个娇弱的小娘们，学什么男人查案子，这里不是你玩闹的地界，惹了不该惹的人，你只有死路一条！”
“等一下！”
宁清窈将春羽护在身后，促声道：“既然都要死了，能否让我当个明白鬼？”
黑衣首领并不上当，冷冰冰道：“等百年之后老子入了地府，再告诉你不迟！”
他冷漠抬手，准备进攻。
春羽急急道：“姑娘，我来挡住他们，你看准时机赶紧跑！若来日有机会，记得替奴婢报仇！”
宁清窈死死抓住她，抿唇道：“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我怎么可能会丢下你。”
“别着急。”黑衣首领道，“我会送你们一起下去，以免你们泉下寂寞，上！”
“等等！”
人群里，一道压着音调的沙哑声音响起。
清瘦黑衣人从后徐徐走出，抽出腰间软剑：“不过是两个弱女子，我一人足矣，谁都不许动手。”
方才说话的黑衣首领欲言又止，但又似是很忌惮眼前的人，最后一言不发，默许了。
宁清窈眸光微动。
此人身份似乎很不一般，而且，若只有他一个人……或许能有机会逃脱，或是等到玉如霜回来。
黑衣人将剑潇洒一甩，不再用剑，而是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端的风姿翩翩。
黑衣首领嘴角抽了抽。
合着是看姑娘漂亮，跑出来逗她们来了。
他虽心中不满，却不敢对眼前人表露。
宁清窈眸光四处扫动，寻找着可利用的东西。
忽然……
银刃夹风而来，毫无铺垫。
宁清窈眼角微跳，拉着春羽急急一避，撞在了后面的桌角上。
黑衣人剑尖微顿，紧跟着下一击袭来，宁清窈和春羽又是狼狈避过。
他闲庭信步一般，像是在戏耍她们，却根本未曾伤及她们性命，而且……
宁清窈眼角余光已望见身后的窗，那窗被玉如霜踹烂，风口大开，正是逃跑的好方向。
对面的人难道没有意识到吗？
宁清窈心中掠过丝异样，抬眸直视黑衣人的双眼，却见那双过分俊秀的眉眼里没有半丝杀气，更无戏弄她们的猥琐下流，倒像是有意让着她们？
只有一片疏阔平静，全然不似杀手的模样。
宁清窈微怔一瞬，竟觉得……熟悉？
他是谁？
“差不多了吧！”黑衣首领忽在后面喊，“若是杀不掉她们，即便是你，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黑衣人眸中闪过极复杂之色，软剑一抖，剑气陡然变得凌厉，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留下一个破绽和空挡。
就是现在！
宁清窈和春羽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十足，先后跳出窗，向大门飞奔而去。
“妈的，你耍个帅，人都跑了！”黑衣首领恼怒跳脚，大喊，“追！”
不等他们出门，一道黑影已然窜出窗，正是一直缠着宁清窈和春羽的黑衣人。
黑衣首领只当他是怕被问责，终于知道要认真，不禁嗤了一声。
宁清窈感觉到身后寒意，咬牙挤出浑身所有气力奔向大门，同时指间银针向后射出，阻挠黑衣人动作。
他果然停下脚步，用软剑将银针一一打落，并未及时追来。
宁清窈微松口气，正欲扑过去开门，却见又一道黑影飞掠而来，挡在了她们面前。
黑衣首领狞笑一声，道：“你们也该玩够了，既然你舍不得杀这小美人，那便换我来！”
他高举金环大砍刀，冷酷无情地向宁清窈劈头斩去。
宁清窈侧身一躲，但并非习武之人，还是被划破了衣衫，露出一道血痕。
身后黑衣人眼皮一跳，脸庞倏然一变，本能之下，他已经捏紧手中软剑冲去，却听“轰”一声巨响，院门被轰碎成渣。
尘烟飞起，黑衣首领呛得连连后退。
一群手持兵器的侍卫闯进来，为首之人靛蓝云鹤长袍，执玉扇，配君子剑，风度翩翩，温润如玉，却有迫人气场扑面而来，让在场黑衣人皆是警铃大作。
谢文澈在烟尘散去时，望见了站在包围圈里的宁清窈。
瞳孔倏然一缩，他难得失态，快步上前至宁清窈面前，促声问：“你怎么在此？”
见眼前人发丝和衣衫略有凌乱，他习惯性地伸出手想帮她整理，却在触碰到她冰凉发丝时猛然回神，又无措地将手收回，不知要放在何处。
宁清窈却是神情平静，很端得住，一边呛咳着，一边道：“抱歉，太子殿下，戚五娘已经被他们灭口。”
他现在哪里想得起什么戚五娘。
侍卫和黑衣刺客厮打在一处，黑衣首领眼看不敌，丢下烟雾便领人撤退。
侍卫半数追去，半数留下护卫，在四周查看。
谢文澈薄唇微动，强压着颤抖道：“都出去。”
宁清窈微顿，望进他一双压抑着诸多情绪的温眸，忽升起丝微妙又熟悉的感觉，熟悉到……像是前一世的他……
心中微动，她同样轻声道：“春羽，出门看看如霜有没有回来。”
“好。”
一时院内人潮如水撤去，只余他们二人站在夏末尾梢的风里。
“殿下……”
宁清窈轻声开口，试探话语尚未道出，她便忽被拥入道温暖怀抱。
她怔怔地扇动眼睫，令她熟悉又悲伤的温柔气息将她整个包裹，令她恍惚间便湿了眼眶。
“阿窈……”
谢文澈暗哑低唤，温润清雅的话音满是颤抖，眸中缱绻情丝，皆在她望不见的地方悄然释放。
“不要再这样冒险。”他埋在宁清窈的发间，丝丝颤音都震动在她的耳畔，环绕着她的手臂亦在颤抖，“你险些便没命了。”
只要他再晚来一步……
他不敢想，也不愿去想象她满身是血的凄凉画面。
他一定会疯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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